片刻寂静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假模假样上前恭喜,道贺之声渐渐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江知也见他无事,略略松了口气。

待轮椅缓缓推近之后,又紧张起来。

段泽的眼神里透着木然和浓重的疲惫,眸光涣散,似乎并不太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只是恍惚地坐在轮椅上,像一具失了灵魂的牵线木偶。

江知也抬脚就要往他那走。

一道身影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面前。

“你二哥昨日没有教你过么?”陈留行声音很轻,“只有等他从司仪手中取了吉祥花,你才能过去。”

“可是——”

陈留行的嗓音陡然冷下来:“阿野,你要清楚,给他男妻的名分只是为了平息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说到底他不过是你身边的一个娈宠,玩玩而已,难道还要为了他忤逆兄长?”

“怎会?”江知也轻浮地笑起来,带着微醺的醉意,晃了晃手中的酒盏,“可是我的酒喝完了,酒壶就在大哥身后的桌上。今日是我的喜宴,大哥总不会不肯让我喝个痛快吧?”

陈留行微怔,又很快恢复如常,取来酒壶,亲自给江知也满上,像一个好兄长似的温柔叮嘱道:“今日你可以敞开了喝。别醉太深了,入夜后还要洞房。”

“嗯。”江知也抿了一口酒。

推轮椅的人实在磨蹭,短短几步路而已,竟还没走到司仪跟前。

忽然,围着段泽贺喜的人群里发出几声低呼,轻微骚乱起来,人头攒动片刻后,让出了一条缝。

江知也蓦地不安,稍稍踮起脚,终于得以从缝隙中窥见一二。

那轮椅底下有一只锡酒壶。

不知是哪桌客人不小心碰掉的,轮椅被这么猝不及防地磕到,剧烈一震,段泽顿时滑落下来,摔在地上,满身的珠翠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