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页

似春日似晚星 岑姜 1981 字 5个月前

贺星苒清醒了很多,看到贺泽刚震怒的一张脸,生出了压抑许久终于爆发的畅快。

“贺星苒,你越来越不懂事了,”贺泽刚怒气冲天,想拿红木椅砸她,但年级大了,身体素质不如从前,动了两次,根本没拎起来,瘫软似的指着贺星苒的鼻子,说,“滚,你给我滚——”

贺星苒粗犷地抹了把脸上的茶水,如释重负地喘气:“你不说我也滚。”

她迈开腿,往外面走,阴翳了许多天的天空乍现一抹光亮,她顿住脚步,回头,泄恨似的说:“反正我也忍够了。”

忍受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家庭和父母;忍受自己像一件物品一样被计算个来回;忍受躺在妇科检查椅上被掰开双腿。

姑姑去世,连同她内心最后一丝柔弱和犹疑,全部带走。

走到门口,昂扬的脚步忽地顿住。

靳屿和贺阳辰都站在门口,两人无声伫立着,贺阳辰满脸震惊,见鬼似的看她;而手里拿着保温杯的靳屿,则是压着眉目,神色不明。

“……”

本就是在离婚的边缘,今天自己的“发疯”行为落在他眼里,大抵是更不堪了吧。

她脚步顿了顿,朝他们礼貌地点点头,然后错身离开。

“贺星苒。”还没走两步,靳屿就叫住她。

她没有回头。

靳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扳正她的肩膀,那瘦削的肩膀仍旧在微微发颤,宛若经历过一场浩劫。

他的手指更用力了些,隔着厚重的衣服,捏得她皱眉:“痛。”

“额头痛么?”靳屿问。

贺星苒摇了摇头,又点头:“痛。”

靳屿眼里泛起心疼。

他跟贺阳辰走到门口的时间,恰好是贺泽刚把茶盏砸在她脸上之后。

他刚准备进去,就已经见贺星苒出来了。

靳屿抬手擦掉她脸上的茶叶,还有漫开的血渍,仔细看了看她额头的伤口,道:“还好,已经不流血了。”

“你怎么来后院了?”贺星苒又问。

靳屿语气寡淡:“给你送热水。”

“……哦。”

“嗯。”

他始终没有放开她,贺星苒垂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寂静裹挟着两个人。

“你很勇敢。”靳屿似乎想了很久,坚定地由衷夸赞。

贺星苒忽然想哭。

她曾经一直生活在贺泽刚打造的牢笼里,每次受到那些被他冠以“关照”、“家族”和“爱”的名义而施加的伤害时,她痛苦,挣扎。

反而因为以爱为名,越陷越深,于是越痛苦,越煎熬。

她隐约明白,贺泽刚是不爱她的。

但怎么可能?这世界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除非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好。

于是她反复怀疑,反复思考,令自己愈发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