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肢触手立在半空中,每根触手都挥舞着一条不同花色的被褥,而圣洛斐斯面色冷酷地站在中央,像全宇宙最严格的评委一样,将所有被褥花样一一审视过去。

最终经过几轮评审投票,他总算为自己和尼禄选到了合心意的筑巢用被子,触肢们深深嵌入尤铁舱壁,顺带将规格最高的指挥官寝舱整个撬走。

那玩意大概有两三百个立方,圣洛斐斯把它从顶层居住区叮叮哐哐往底舱拖,一路上不得不拧断了上千根舰桥。

他知道自己的突发完美主义费了很多时间,回到引擎底舱的时候,脚步甚至忐忑地放慢了许多,只是担心尼禄等得厌烦,就会改变主意。

但是底舱的气密门打开。

里面空无一人。

圣洛斐斯立在门边。

他手里还抱着他千挑万选回来的干净被子。

被共生体叮叮哐哐拖下来的指挥官寝舱,因为体积太大,卡在气密门外进不来,于是触肢们尝试用各种角度把它往里塞,金属碰撞声在空荡荡的底舱回响,场景看起来一度十分滑稽。

良久,圣洛斐斯轻轻歪了歪头。雪白长发从肩甲滑落,他的目光落在手里的被子上。

那是有蔷薇图样的洁白色。

他知道此时此刻,应该立刻向巨舰的外部空间射出共生体触手,以抓捕正在逃离的救生舱。

人类的救生舱绝不可能比得上深渊生物的速度,更别提这里是远离人类领地的虚无宙域,不存在任何能为救生舱加速的曲速通道。

但他只是很难动弹,哪怕只是控制一根最细的触须。

他并没有准备好面对第二次来自的人类的背叛——

而那甚至不是泛泛的某个人类,是这个宇宙唯一能给他归宿的尼禄。

他的手指无法动弹,眼神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