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祭典大多数时候,都可以用战马应付;

但请圣子降下治愈的圣坛仪式,显然不可能再让马匹进入。

尼禄感觉白狼骑涂油的手越来越慢,还在微微发抖,干脆将圣袍后摆挽起,把白狼骑的指尖按在尾椎处:“好了,快点。”

高贵的骑士精神,是绝不允许一个骑士违抗自己的主人的。

哪怕他的小主人在被再次植入时,发出了难以承受的颤抖吸气声,白狼骑还是扶紧尼禄的腰,闭着眼把一副新的外神经机甲,刺入了尚未愈合的疮疤中。

“……我以银河帝国加冕之王的名义,恳求圣光照耀灵魂被囚困于黑暗中的帝国守卫者……”

台词已背诵过上千百次,即便神经断裂处不断传来剧痛,它依旧能流畅无阻地从尼禄唇间溢出,还被饰以笃定且优雅的语调。

今天他确实没精力关注圣池里那些不可视的古怪活物,也没空关注圣坛上等候的圣子,一心只想尽快完成仪式离开。

当说到“完全献身给伟大的德尔斐神之子”时,他已经有些微微发晕,分不清身上的湿意,究竟来自浸过的圣泉,还是自己身上涔涔不尽的冷汗。

圣子一如既往端坐在圣坛。

但这一次,他双目上的绷带已被摘下。

圣洛斐斯双眸紧闭,雪白睫羽温顺贴合眼睑,如同高岭积雪落在眼底。

只是当尼禄忍耐疼痛,缓步走向圣坛时,他的眉心也在轻轻蹙着。

认真听完皇帝的祷词后,圣子即刻起身开始工作。

他展臂启唇,古老而不似人声的空灵歌谣,再次传扬整个圣坛。

泉水震荡,鸟兽惊飞。无形的精神海席卷整个圣坛广场。

那些应召而来的精神力受损的帝国将士,分布在圣坛上方几百万眼石窟中。许多人身形剧震,甚至有人向后跌坐在地。

等他们再勉强站起时,损耗的精神力已被缓慢修复,遮蔽双目的阴霾散去,才看清圣坛中央正在引颈咏唱的美丽圣子,以及身披白袍、正在为他们虔诚祷告的银发皇帝。

“……圣子在上,银河之王在上……”

已被治愈的将士,立刻随皇帝跪立,右手按住心口,在圣歌中低声宣誓。

“蒙受德尔斐神恩与卡厄西斯荣光,吾等宣誓生生世世效忠吾之君父,守卫银河帝国极寒边疆。以鲜血为银河帝国之盾,以灵魂为银河帝国之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圣歌止,震荡的精神海也偃旗息鼓。

尼禄披着湿袍,静静维持闭目祷告的姿态,等候仪式结束。

他在疼痛的迷雾中,听见歌声已止,就垂手触地,准备撑起身离去。

只是他膝盖还未从石阶上抬起,突然感觉有人轻轻触上了他的肩膀。

尼禄抬头,只觉视野都被雪水般洁净的白色长发占满。

圣洛斐斯不知道何时已到他面前。

他正微微低着头颅,双眸依旧是闭合的。

一头及地雪发垂落向尼禄,连发梢都落在了皇帝的肩膀和白袍上。

长发如同软雪和冰丝组成的牢笼,将少年帝王彻底包裹其中。

尼禄皱眉。

他不能理解,这个在圣殿存活了上千年的神权象征,为何屡次三番在他面前作出有违仪式的举动。

他拂落圣子放在他肩上的手,趁负责摄影记录的机械眼还未飞至他们身边,低声警告道:“你最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