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唤着,后者明显花了一点时间, 才将目光焦距集中在白狼骑脸上。

与从前任何一次从圣坛出来时都不同,此时那张裹在斗篷里的小脸上, 有瑰丽的晚霞正在燃烧, 眼尾和脸颊全都染上了玫瑰色。

皇帝一贯冷戾警醒的红瞳, 也在这时前所未有地显出了一点呆滞。

里面浸着一层懵懂的湿意, 呆呆俯视跪在面前的白狼骑。

白狼骑微微皱眉。

他一边把指尖往斗篷下的植入点探,一边轻声问他:“圣坛里发生什么了吗,陛下?”

尼禄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下头。

他微微张开糜红欲滴的唇瓣,潮湿的热气随微哑的嗓音呼出:“阿列克谢,我有点奇怪……”

白狼骑怔住:“奇怪?”

他担心尼禄像加冕典礼前那样发烧,一只手的臂铠哗哗褪去,取出随身携带的测温仪。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触到了圣袍下微微鼓起的植入点。

在受损状态下被植入,还被圣泉浸泡了将近一个钟头,他根本不敢想象小皇帝的尾椎位置,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

“陛下,我先给您取出外神经机甲,再给您测量体温。”

白狼骑怕尼禄会咬碎测温仪,在低声征求过小皇帝同意后,就猛一狠心,按下了卸除按钮。

“唔……!”

少年玫瑰色的脸猛地向后仰起,发出的声音却不像痛呼,更像一声炽热的急喘。

白狼骑早已紧紧箍住他的腰,随时准备压制尼禄因剧痛痉挛的身体。

他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骑士箍在臂弯里的细韧腰身,并未像往常一样骤然紧绷,反而因潮热而柔软不堪,几乎要绵软流淌到地上去。

白狼骑没料到他会往后仰倒,一时没扶住陈旧的木椅,两个人连人带椅摔翻在地上。

他抢先护住尼禄的后脑和腰,将双肘重重砸在地上。原本包裹尼禄的宽大斗篷,也随着两人仰翻的动作,彻底在地面抖落展开。

隔着薄薄一层湿透的圣袍,小皇帝的身体轮廓几乎一览无遗。

白狼骑根本不用刻意俯视,就看见了真正的问题所在。

他反应过来后,双肘双膝同时后撤,眨眼间就贴到了净室墙根。

骑士单膝跪着,连头都不敢抬起:“陛、陛下,很抱歉……!”

“……抱歉?”

少年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点微妙的困惑。

一只淡粉的足尖,在骑士不住颤抖的余光里,慢慢收进雪白的圣袍。

“什么抱歉?”

白狼骑放在左膝上的金属指尖,不断攥紧又松开。

是的,他不无慌乱地想,在兵荒马乱的逃亡生涯中,他们的确从来没有教过尼禄这个没有时间、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

在他和所有狼骑的潜意识里,尼禄始终是流淌着王室血脉的卡厄西斯皇子,而对王储的一切教育,本应该由帝国最深明睿智的帝师进行。

作为守护卡厄西斯家族的骑士,他们的本职是为小主人登锋陷阵、血战沙场,任何未经皇帝亲准的教授行为,都被他们视作是对尼禄皇子身份的一种僭越。

尤其尼禄10岁被俘的事件过后,狼骑对尼禄的保护近乎到了神经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