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醒来前,我就把身上所有的情报设备都清理掉了。”

又补充:“包括这座寝宫里的所有光屏。”

他知道仅凭他自己的意志力,是无法应对病发时的尼禄的。

因为白狼的字典里,从来不存在“拒绝主人”这一选项。

他宁肯把自己和尼禄都封闭在无法轻易向帝国伸手的地方,哪怕这让他没办法及时向另外几个Alpha同步尼禄的状况。

“尼禄”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连连摇头。

他的情绪起伏就像过山车,只需要短短半秒,就能从冷静低谷直接引爆。

“你怀疑我,阿列克谢你不是我的白狼!!你本应该无条件信任我、追随我、服从我的所有指令!!我恨你!是你让我失去了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挚友、最亲密的伙伴!!滚开!滚开!!”

白狼骑用力闭了闭眼,一手捉住了少年的双腕,重新给他穿束缚衣。

这不是一件容易差事,尤其是只有他一人的情况下。

疯兽完全洞悉他的弱点,在力气完全不敌骑士的情况下,会故意做出各种伤害自己的举动,包括但不限于将残足用力撞在洗手台上,拔出理发工具盒里的剪刀刺自己的手腕,将半截舌尖咬在齿间威胁等等。

但最让白狼骑痛苦的,还是在尼禄脸上看见无尽的泪水。

尤其少年穿着那件松垮的丝绸衬衣,两手颤颤地捧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伤心询问: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把剑敲在你肩上时,你当时那么高兴,好像全世界的好事都落在你头上,我到现在都能记得你那时的笑脸……为什么啊,阿列克谢?是你已经厌倦我了吗?是你后悔了吗?”

白狼骑之前任凭“尼禄”咒骂发疯,始终一声不吭。

但唯独这句话,让骑士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回应了:“……不。唯有成为您的白狼这件事,我绝不会后悔。”

“你说即便地狱也会与我同行。也不作数吗,白狼?”

少年低声询问,裸露的左肩在灯光下泛着冷白,

“如果就此被你遗弃,我就只能一个人活在地狱里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每当白狼骑凝视那双红瞳时,他会觉得自己正在凝视最黑沉的深渊,那深渊时时刻刻要把他的理智一并卷走。

他知道,因为尼禄拥有恒星般炙烈的光和热,所以背后的阴影部分,也会显得分外浓重骇人。

他差一些就要被黑暗的浪潮吞噬了。

……因为那分明就是尼禄的眼睛,尼禄的脸,尼禄的气息和身体。

但是窗外的战争警报,一声比一声更急。

王都港口方向传来隆隆震响,震感撼动了整座太阳宫。

他知道,这意味着前线局势非常不乐观,就连长期驻守王都的部队,也需要启动引擎,随时做好调离准备。

于是他朝尼禄伸出手,轻轻把滑落肩头的领口拉好。

“尼禄”注意到他的手又伸向束缚衣的扣子,便立刻故伎重施,抬肘打碎洗手台的镜子,然后将一片碎玻璃吞进嘴里。

但是一阵轻微的麻痒,却先一步在他的后颈处漫开。

白狼骑给他补完一剂镇静剂,就小心翼翼撑开他的嘴巴,把那块玻璃碎片拿出来。

“混蛋……”

镇静剂的效用很快,少年的身体很快便向前倾,软软倒进白狼骑的怀里。

而在那双红眸闭合的最后一刹那,一捧凄厉的炬火,突兀地在深渊底部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