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那么好,那么恒久和稳定,是他在深渊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太好的东西,竟然是会让人感到心脏微微发疼的。

他在晚风里回头看尼禄,注视那张漂亮的侧脸和微扬的王袍。

一个深渊生物的火种,一个笃定的救赎者,一个希望和归宿。

可是痛感在急剧加深。

这样一来,跟他在极度幸福时感到的微痛,似乎就不太一样了。

圣洛斐斯的唇从尼禄唇角擦过,目光往下落去。

他袒露在鳞甲外的心脏,被一根尖利的、足有臂长的鳞甲碎片,完全贯穿了。

他的目光,顺着鳞甲刺入自己心脏的地方,慢慢地往前回看。

他的鳞甲,是极度锋利和坚硬的兵器,被握在银发人皇手里的那头,还有曾折断在狼骑盔甲中的痕迹。

尼禄握着它,就像握一把双面都开了刃的无柄钢刀,当他把鳞甲发狠往前推时,雪白的手掌中都汩汩滴下血雨。

“尼禄。”

圣洛斐斯叫了他一声。

但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唤这一声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共生体率先作出反应。

出于自保本能,它们想要瞬间击穿尼禄的头。

但因为在与人类舰队的战斗中,有许多触肢被暗物质光束击断,并仍处于复生状态。

所以当尼禄第一次捅穿他的心脏,那些触肢也只能像断肢的残废者,急促挥舞了几下短短的触根。

尼禄捅了他的心脏,然后反手握上那枚鳞甲,又用力往外拔。

鳞甲的形状崎岖不平,一时卡在骨缝里,拔出来很困难。

而他的身体状况比圣洛斐斯差太多。

急剧流失的体温和折断的左臂,都在反复拷打他的生命体征。

但他还是用肩抵住圣洛斐斯的胸口,尽力将那嵌入血肉的鳞甲拔出来了。

然后是第二下。

第二下瞄准的是圣洛斐斯的喉咙。

那里同样没有被鳞甲覆盖,所以还是洁白柔软的样子。

他捅穿了圣洛斐斯的声带和气管,于是圣洛斐斯就没法再呼唤他。

他只能徒然睁大金眸,看着眼前吃力喘息的人皇。

而这一回,他可用的几根共生体终于上线了。

触肢们同时贯穿了尼禄的腹部和胸腔。

尼禄剧烈地喷出血沫来。

但他仍在勾唇微笑,红眸燃着燎天的烈火,是始终吸引着圣洛斐斯占用的样子。

“……我给过你答案的,圣洛斐斯。在偿还罪孽与帝国之间,我曾竭尽全力找寻一条出路。但你却那样轻而易举地否决。那么,身为一个君主,纵使要背负罪孽,我最终也只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