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珩记不起自己是如何走出病房、离开医院的,只隐约记得下午六点左右父亲过来接替他,还因为他过于苍白的脸色而十分担忧。

严以珩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低声说:“……我没事。”

之后便逃一样离开了病房。

走回车上的这一小段路程,严以珩想到了很多……从前的小细节。

他想起刚决定考研时,父母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想起恒誉刚成立时,父母总是拐弯抹角问他钱够不够花。

他们的要求很少,从前还欠债的时候不要求严以珩帮忙偿还,现在严以珩赚钱的时候也不要求他多多补贴家里。

他们总是说,你决定吧,你决定好了,就行。

从以前,到现在。

经历过的事情很多,不变的,只有父母从始至终都给予的……无声的支持。

只要严以珩觉得那是应该做的,他们就……没有意见。

直到现在,严以珩才明白,原来他们这些年的欲言又止,那些纠结、忐忑、不安和沉默,竟然只是因为……这是一条太难太难的路。

不是因为错,不是因为不对,甚至不是因为和大多数人不同。

仅仅只是因为……太难了。

严以珩沉默着坐进车里,短短几步路,像是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靠在驾驶座上,胸口里的情绪翻江倒海。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么简单的话,竟然可以承载这样重的力量。

那些听过无数次的话语里,每一个字都是父母沉重的爱意。

严以珩再也控制不住泪意,他趴在方向盘上,泪如泉涌。

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淹没时,严以珩忽又想到坦白的那个夜晚。

在严舟没有捧住那瓣柚子瓤的时候,在陶乃姗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的时候,他们又是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