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笑着,像是并不把这个略显尖锐的问题放在心上,像是……根本不会为了这样的问题烦恼伤心。

而他的“不放在心上”,他的毫不在意,他的不回应,倒显得这个问题像是……

严以珩在问自己。

在问那个,同样放不下,又同样不去争取的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严以珩的心里像吞了柠檬一般,酸味和苦味齐齐涌上心头。

……他总是想着,希望一哥不要再把他当小孩子。他甚至不想要一哥那些任谁看都称得上偏爱的举动,他更希望一哥能够像对待一个、一个同龄人那样去对待他。

可现在,严以珩又无奈地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还远远达不到一个“大人”该有的心境。

……至少,他不能像一哥一样平静地接受一段感情的无疾而终。

严以珩忽然就坐不住了。

剩下的小半瓶福佳白被他咕噜咕噜吸进嘴里,太多的碳酸一涌而入,呛得他喉咙发痒,眼里泛酸。

他清清嗓子,从地上站起身来,说:“一哥,我有点困了,你来刷碗好吗?我想先睡觉了。”

韩千一仍坐在地上。他仰头看着他,点头说“好”,又不放心地问:“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严以珩撇撇嘴,无语道:“没有!我就是有点困了。”

“有些人喝醉了就是会犯困的。”韩千一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我懒得跟你说话,烦人。”

韩千一低低地笑着,摆摆手说:“去吧,我再坐一会儿。”

说罢他拎起手里的酒,送到嘴巴才发现瓶子里早已经空了。

他又扭头看向严以珩,朝那人手臂的方向扬扬下巴:“还剩个底儿,我帮你喝。”

严以珩的手指紧紧扣着自己手里的酒瓶,声音有些发紧。

“……不需要。”他咬着吸管,却怎么都吸不上来留在瓶底最后一点点啤酒,只把吸管吸得呼噜直响。

他干脆扔开吸管,冲着一哥摇了摇手里的瓶子,淡然道:“已经没有了,就……不需要了。”

他眨眨眼睛,双眼在昏暗的夜里亮得惊人,像是闪着细碎的光。

“……不需要你帮我喝啦……”

韩千一耸耸肩:“好吧。”

他转过身去,懒散地盘腿坐在阳台上。

“碗你别管了,一会儿我收拾。”

“……好,那我先去休息了。”严以珩轻声说,“一哥,早点睡,明天还要赶火车。”

韩千一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离开阳台的时候,严以珩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哥的肩膀依然宽阔结实,他懒洋洋地坐在地上,背影却仍然散发着靠谱和温柔。

严以珩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指尖毫不意外地摸到了一点湿润。

他在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像这样不会有结果的感情,一定要及早停下。他甚至有些责怪自己明明早就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