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医生,你手机是不是不见了?”严以珩笑笑,“你……太着急了,手机从楼梯上掉下去了,破了一个口子,不知道是钢化膜碎了,还是……屏幕碎了。”

许医生失笑:“我找了一下午,原来被你捡到了。”

他从严以珩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不甚在意地看了看,便放进了口袋:“无所谓,能用就行。我还以为丢了,差点就要重新买一个了。”

他话说得轻松,脸上更是全然看不出上午的急迫和揪心。

然而……

他的表情那样平淡,平淡到好像已经忘记了上午发生过什么,忘记了上午……他的一个病人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严以珩却知道,许医生的心里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他的睫毛还湿润着。

严以珩的心里毫无征兆地再次被悲伤淹没。他慌乱地转过头去,却没来得及止住掉下来的眼泪。

这样的冬夜里,小泪花很快便被寒风吹干,紧绷绷地挂在脸上。而那片微微泛着冷意的干燥感,又很快被另一片湿润悄悄覆盖住。

身旁,许医生轻声叹了一口气。

再然后,严以珩紧握着的拳头被挤开,掌心里塞进了一张柔软的纸巾。

许医生的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犹豫再三,还是……侧过身去,用下巴压住了他的头顶。

严以珩的肩膀微微抽动着,他用右手捂着眼睛,指缝里扑了满手的泪水。

许医生的嘴巴张张合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时不时拍着严以珩的胳膊,无声地安慰着他。

过了很久,严以珩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

他推开许医生的手,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只有眼皮泛着红,肿得明显。

纸巾还被他攥在手里,皱巴巴的团成了一团。

许医生抬起手,看起来很想要给他擦一擦眼泪,但到底还是没有真的这么做。

最后,他只是说:“别太难过了,快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严以珩的脑袋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想。

他坐在网约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推的风景,只偶尔会疑惑

梁星,会是天上的哪一颗星星呢?

回到家里时,他发现谈吉祥也在。

谈吉祥好像在和苏筱说些什么,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然而见到他时,又很生硬地换回了正常的表情。

如果是平常,严以珩还会打趣他们几句。但今天,他实在没有心情了。

“你来了啊。”严以珩低声跟他打了个招呼,“什么时候来的?”

谈吉祥心再大也看出来严以珩状态不对了,急忙问道:“怎么了?”

严以珩摆摆手:“医院里有个……认识的病人,走了。”

谈吉祥“啊”了一声,脸色有些尴尬,连忙道:“早知道我就明天再来了,那我今天先回去,过几天再说。”

说罢就要离开。

严以珩拉住他:“有事?有事就现在说吧,别折腾了。”

“那我长话短说。”谈吉祥清清嗓子,“之前……你说的那个事,我后来仔细想了一下,我赞同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