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医生第一反应是严以珩打算给公司配辆商务车,想先看看二手车行的价格。

谁知,严以珩却摆摆手,说:“哦,不是,我是看看我那辆车如果卖掉,能卖多少钱。”

听见这句话,许医生真觉得脸都木了。

“卖、卖车?”他说话都带着点迟疑,“卖车干什么?”

严以珩笑了笑,倒像是完全没把这个当成什么大事,很无所谓地说:“只是一个想法,不一定。我还在纠结。”

他朝许医生挥挥手,示意那人坐过来,又按灭了手机,说:“之前不是说,想去北京吗,要做点准备。”

……谈吉祥带走的那个项目,如果进展顺利,可以攒下几十万。原本,严以珩打算用这笔钱作为去北京后的启动资金的。

“我都快30岁了,总不能到一个地方之后,还从居家办公、酒店办公开始吧?太丢脸了。”严以珩说,“这次……怎么也得有个像模像样的办公地点。”

但这个项目……没做成,启动资金自然也打了水漂。严以珩琢磨着,不然就把车卖了,凑这笔钱。

许医生听完这番话,久久地沉默了。

他移开视线,没去看严以珩的脸,也尽量……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烦躁和不安。

他是不会掩饰自己不满的性格,因为这个,不知道被多少病患投诉过。

不过说来也怪,不会掩饰不满,并不代表不能掩饰。至少现在这个时刻,他身边的那个人并没有察觉到他心里泛起的汹涌波浪。

他的手指不知不觉捏紧了,松开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还有时间呢,着什么急了?”

严以珩又笑:“我纠结的就是这个。”

他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侧脸压着膝盖,看向许医生。

“之前……唉,他们不是老吵架嘛,我就觉得很烦,有段时间就在想,我不想等了,干脆就待到春节,过完年我就走。”严以珩皱了皱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只是一种逃避的心态。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包括你,我都快30岁了,遇到事情,脑袋里先想到的还是逃避。”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这两天冷静一点了,想得也更多,我又……有点害怕了。”

他的眉毛轻轻蹙着,苦恼地说:“老实说,当时……决定创业,是因为工作有点不顺心。那时候年轻嘛,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行,什么都能做好,没想那么多,也没有害怕和恐惧。仔细回想这两年,其实我对公司的发展……并没有很明确的方向。”

他坐直身体,歪了歪头,自嘲地笑了。

“谈吉祥可能有千错万错,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严以珩有些惆怅,“我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许医生不懂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只是不想看到严以珩说些妄自菲薄的话,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赞同地说:“可是,你的公司做得很好啊。”

这倒不完全是恭维。

安和医院附近一条街的地方有个新楼盘,物管公司就是恒誉的一家子公司。

这个业务没靠任何人的关系,真真正正是靠硬实力拿下来的。

但严以珩并不完全赞同:“赶上行业浪潮而已。选择物管这个行业是对的,选择的合作伙伴是对的,至于其他的……跟我都没有太大关系,换了别人,恒誉一样能做下去,说不定……”

后面的话没再继续许医生丢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过来。

话虽然没再说,但意思表达到了。严以珩耸了耸肩,换了个温和一点的说法:“最近我总觉得,我并不适合做一个公司的领导者。而且,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如果说,这段时间以来公司的种种矛盾只是让严以珩陷入自我怀疑的导火索,那另一个原因,才是真正让严以珩重新思考,去北京打拼是否真的有必要的原因。

“我妈……最近身体一直不好。”

提起这个,严以珩就觉得焦虑。

最近这段时间,严舟背着陶乃姗,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

内容都差不多,都是让严以珩劝她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