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看,宴金铭都是真的无法理解他所说的东西。他理解不了过敏的痛苦,也理解不了宴溪大发雷霆的原因。

确实如宴溪所说,宴金铭完全不关心他人,只会考虑自己。

郁柠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他看看宴溪,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一看到宴溪那张淡然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无法理解这种父子关系,也无法想象宴溪此刻的心情,只是稍微设想一下,如果是自己和郁松礼关系恶劣到这种程度,那郁柠绝对每天都要哭丧着脸。

明明是个局外人,他表现得倒是比宴溪这个当事人还在乎。

宴溪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抿嘴,纠结的表情把他看笑了。

郁柠这个人很有魔力,不管再生气再烦闷,只要看到郁柠,心情就能很快变好。

他揉揉郁柠的头发,脸上终于露出点真诚的笑意。

“行了,你愁眉苦脸干什么。”

他拉着郁柠坐到沙发上,让王阿姨泡了两杯柠檬茶,自己坐在一边玩着郁柠的手指。

带郁柠回家这件事,宴溪并没有太多的期待。从小跟在父亲身边长大,他太了解宴金铭是什么样的人了,只是闹得这样难看,多少还是没预料到。

他思考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我爸这个人就是这样,他从来都不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别人的开心他理解不了,别人的痛苦和难过,他同样也理解不了。说实话,当时我爸妈离婚,我是支持他们的,跟他这样的人一起生活,真的很痛苦。”

说话间,王阿姨泡好了两杯柠檬茶端来。杯子底部铺了一点蜂蜜,盖住了柠檬的酸苦。杯壁上还挂了一小片柠檬,切得薄薄的,颜色明黄,散发出一点点刚刚好的酸味。

宴溪接过自己那一杯,取下那片柠檬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柠檬汁的酸涩顿时在嘴里爆开,味道一直从舌尖蔓延到喉咙口。

“……”郁柠看了只咂嘴,“好酸啊,苦不苦?你好变态,这也能吃。”

宴溪啧了一声,大力揉乱他的头毛。之后懒洋洋地靠回沙发上,伸长手臂揽住郁柠的肩膀。

嘴里酸涩的苦味渐渐散去,宴溪才低低说了一句:“苦,确实苦。”

客厅里安静了一小会儿,等宴溪喝光了手里那杯柠檬茶后,他开口说道:“之前跟你说过,gambox底下有个地下室,你没来这里之前,我住那个地方的时候更多。这个你还记得吧?”

郁柠点头,说“记得”。

宴溪也点点头,又去捉他的耳垂。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说起来也很简单,”宴溪望了望天,像是真的在思考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一直都不怎么挑这些,住在哪里都一样,gambox的地下室我住过很久,确实更习惯。不过,如果说起更真实一点的原因,还是因为……”

宴溪眯了眯眼睛,思索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有点情怀吧。”

*

这段故事确实如宴溪所说,简单但漫长。

宴溪四岁的时候,杨娜提出了离婚,之后宴溪便一直跟着宴金铭生活。

宴金铭不怎么管他,父子俩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感情却淡薄得像陌生人。

宴溪习惯了父亲的冷淡,本以为就要这样过完与父亲生活的这一辈子,十五岁的时候却意外在新闻里看到宴金铭谈笑风生的样子,

他脸上的笑容,眼神中的光彩,举手投足间的恣意,都是宴溪从未见过的。

那时候宴溪忽然明白了,宴金铭不是什么都不在意,他只是不在意自己和母亲罢了。

那时候的宴溪远没有现在想得开,也比现在叛逆得多,对宴金铭的期待也比现在多得多。那时他还希望能从宴金铭那里分得多一点父爱,想过很多办法吸引他的注意。

“我记不清是有人给我出的主意,还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总之当时决定,去受点伤。受伤了他总能关心我一下了吧。”

说起十年前的事情,宴溪总觉得是黑历史,他无奈地摇头笑笑,感慨着那时候的想法太过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