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冷冷道:“承刀绢之情,给你们半炷香逃命。”

这声音听来奇异而独特,冷酷、低沉、嘶哑、短促,竟不像自人类喉咙中发出的,却莫名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魔力,使人久久不能忘却。

本是及其危险的时刻,容蛟的眼神歪了一下——这看起来十分高傲的剑客居然带着书生的执拗。

飞歌傻傻地“啊”了一声,随即抽紧马绳,直往山脊上掠去。

男人合眼数息,只听得耳边蹄声响动,渐行渐远。再一睁眼,一人一马一车不知奔到哪里去了。

微风和畅,旬日当头。

当第一百零八片叶子落在泥上,“唰”的一下,枝头的人不见踪影。

“唰唰——”

远处的树叶动了,更远处的树叶动了,风止了。

青天白日下,黑袍客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丛林尽头。蜿蜒小道上,一匹红棕色的马儿低头嚼着草籽,长长的马尾悠悠甩动,露出屁股上两道白印。身后套着一脸马车。

黑袍客就立在马儿的后方,两只眼睛发出碧绿的狠光,狼一样的眼睛不动声色刮着每一寸土地。

小道曲折向上,一路延展至山腰,黄土上印着一个个浅显脚印。

男人脸上无甚表情,握紧手中长剑,径直走在道上。他姿态不徐不疾,像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是猫。

容蛟和飞歌是那两只老鼠。

猫离开了,老鼠居然从暗处钻出来,偷笑着拍拍马背,一跃而上,劈断套索,一拉缰绳,马儿前蹄一升,身体后仰,两人一马像炮仗般炸出去。

然而,马蹄只踏了两下,一条黑影闪现,凌空跃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