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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昱赶紧摆摆手:“这并非我一人之功,大人谬赞了。”

包拯看向庞昱的眼神越发微妙起来,心道:看来展护卫调查之事都是真的了,安乐侯在陈州并未如何为非作歹,却有人在他们到达陈州时,故意让人在他们面前提起安乐侯的重重劣迹,影响他们对庞昱的初步判断。

再加上此前安乐侯在京中的名声也不怎么样,又有冷孤独刺杀在先,包拯几人就先入为主,信了那几人的话。

所以抵达陈州当日,有人拦轿喊冤,包拯直接带人去了府衙,没让庞昱跟那妇人当面对质,也不让庞昱去义庄看尸体,防止他毁尸灭迹。

如果仅有鞭死人命一案,包拯早就开堂问审,准备好好“教育”庞昱一顿了。然而后来抓到匪类并供出与安乐侯勾结之事,却让包拯起了疑心。

包拯和庞太师同在开封为官多年,虽是针尖对麦芒一般的存在,但好在互别苗头多年,包拯对庞太师的了解恐怕比庞吉本人还要深。他清楚庞太师就是喜欢给他找茬,实际上庞太师胆子很小,偶尔贪点钱就罢了,绝对做不出有害江山社稷之事,而他儿子庞昱在这一点上跟庞吉学了个十成十。

说庞昱仗势欺人包拯是相信的,但说庞昱勾结匪类,包拯就不信了。

而两件事又来得这般凑巧,都不怪包拯多心是不是有人想要对付庞吉。

再说,对方能收买几个灾民说庞昱的不好,却不可能收买全城的灾民吧,这几天包拯带着公孙策微服私访,向不少人打听过安乐侯的为人。乡民们还是很老实的,都说安乐侯起初是做得过分了些,但是他后来让大家都吃上饱饭了,受伤之人也全送去了医馆,安乐侯自掏腰包付了所有人的医药费,所以大家还是感激他的。

公孙策当时还开玩笑说:“恐怕小侯爷一听说大人要来查赈,就吓得改邪归正了。”

包拯也打趣道:“如果本府所到之处皆有恶人改邪归正,那本府也不介意多出来走动走动。”

几个时辰前,展护卫又在庞昱书房里搜到了遗书和工事图纸,字字句句都朴实恳切,为民着想,让包拯打消了最后一丝怀疑。

庞昱还不知道包拯已经对他大为改观,正急得抓耳挠腮,想跟包拯说说案情,对方却在打太极,想要自己回去搜查证据,又被人拖着喝茶,不让走。

要是以前,一言不合拍案走人,哪怕对方是包黑子,庞昱也做得出来。但现在不同啊,包拯是庞昱后续计划中必须要抱紧的大腿之一,他不敢在包拯面前失礼,只好苦哈哈地陪着他喝茶聊天。

过得两个时辰,一身红色官服的青年终于出现在院子里,包拯的神情也为之一肃。

庞昱一抬头,就见一名如清风朗月般的青年朝他们走来,一身红色衬得他更加俊美如玉——这便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南侠展昭了。

展昭看见庞昱,也是目光复杂。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在庞昱身上多做停留,而是对包拯说:“大人,属下跟踪那周陈氏,发现她这几日经常出入一个名叫‘天仁堂’的医馆,且每次都是在里间看诊,并不在堂前看病,而且每次进去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两个时辰。属下问过那医馆的学徒,据说周陈氏是老毛病了,主治大夫说为了保护病人隐私,不肯说她是什么病,只是她最近来得频繁些。”

周陈氏就是那个状告庞昱鞭死人命的妇人。

“哦?那你问过那位主治大夫了吗?”包拯问。

“属下怕打草惊蛇,就没有问。”说着,展昭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不过属下暗中抄了一张方子,是周陈氏长年服用药物的药方,还请公孙先生看一看,这周陈氏到底是什么病。”

公孙策接过方子,认真看了看,忽然转头对包拯一笑:“大人,有线索了。”

“怎么说?”庞昱不等包拯开口就赶紧凑过来,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殷殷期盼。

“咳咳。”公孙策三十而立,自诩一把年纪了,看见安乐侯这副小孩模样,差点没忍住去摸摸侯爷的脑袋,连忙把注意力转回到药方上,“这张药方,是用来治寻常妇人疾病的。”

“那有什么可疑之处?”庞昱不解。

然而旁边的包拯摸着胡须呵呵笑,展昭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唯独庞昱一人仍不解其意,有种被人嘲笑了智商的感觉。

公孙策耐心给他解释:“寻常小病,无需特意到里间看诊,更不必频繁上医馆。”

“对啊!”庞昱眼睛一亮,也明白过来,“她跟那大夫肯定有问题!”

“多半是有奸情,不过仍需查证。”包拯办过的案子多,见得多了也就能推测一二,“展护卫,你带着王朝、马汉去那医馆,把嫌犯抓回来!再有那周陈氏,她和那大夫家中要仔细搜寻。”

庞昱赶紧摆摆手:“这并非我一人之功,大人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