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长身玉立在竹林中央的空地间,一旁溪水蜿蜒潺潺,他浑身濡湿,鸦羽般的长发贴在脑后,双眸被雨水冲刷出璀璨的亮光,他的左手握着剑身,右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之上。

他的双眸已经褪出去之前的兴味,变得认真无比。

因为正前方,三丈远的女子,已经拔出了她的剑。

她的头发也已经被细雨浇灌出乌黑亮润的光泽,额前的碎发柔顺的贴在颊边,漆黑的眼眉定定的看着他,那双眼晦暗,深沉,却没有杀气,她的唇角甚至还在挂着亲切的笑意。

但她的手已经抽出了剑,长剑无锷,剑柄上红色的缎带艳丽如血,剑身却狭长清亮如一道水波粼粼的虹光。

沈琪拔剑的时候,通常就是杀人的时候。她的拔剑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她喜欢那种当势与心达到一种莫名的空明之境时,剑随着无极的迅捷如闪电般刺出,当剑回鞘之时,鲜血才后知后觉的从空中溅落的感觉。

那种极致的静与动瞬间转换时所带来的美感,是许多剑客苦觅不得的境界。

但她面对白玉京时,却只是寻常地拔出了剑,她的右手握着剑,但这剑若是换成一支竹竿,一根擀面杖,却也似乎没有任何违和之处。

在那一瞬间,灼目的红影消失了,绵绵的细雨消失了,白玉京的眼中只剩下那柄狭长的细剑,他握着剑,不语。

剑乃凶器,非圣人而不用。人之圣也,在于心矣,谓之心剑。

沈琪练的,是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