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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忽然回忆起在温蒂的内心世界看到的那个巨大的城堡,始终笼罩在阴影之中的花园,和城堡中生活的五个主人。

她回忆起那种如鲠在喉的窒息感。

“我的父亲只是……”

她说,然而话到了嘴边,她却又想起跟着她一起冲出城堡,一路追过来的城堡的主人。她想起她狼狈不堪时对方伸来的手,还有被拒绝后缓慢收回的拳头。

一种莫名的甜蜜令她打了个磕绊。

可这种甜味是涂在针尖上的,她尝着尝着,舌尖上的咸腥味便冲淡了这份甜蜜。

“……他只是不爱我而已。”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温却感到后颈处掠过一丝凉意。这种心情可以被称为悲哀吗?是不是把它称为悲哀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好像是有点点矫情了。

父母本来就不是理所当然地爱自己的孩子的,不爱就不爱嘛,负责任地把孩子养大就算合格。

不过她没有不负责任的父母,所以在这件事上也没什么评价的立场。

温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她不喜欢她撒过的那些谎。

可倾述欲又是那么的旺盛,好像她已经把这些谎言在心中想过了千万遍,在无人所知的时候她咀嚼着故事里的苦涩,这个故事是假的,可苦涩的味道那么真实。

她心中充斥着无处发泄的愤怒,大量的无所适从。

是的,就是这样,她太痛苦以至于失去了理智,她自己就是个已封闭的小世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向内回流。她没有伤害任何人,起码她没有打算那么去做。

只是很多时候她自己也无法自控。

她是一列脱轨的火车,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拐杖的瞎子,她是个口是心非的谎言大师,她藏着愤怒隐忍了无数年,努力扮演父亲理想中的那个温柔淑女,不管父亲说什么她都回答“好”,她几乎从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