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又一个工匠戏谑道:“怪只怪你不该吼出来,你那大嗓门,若是把我们吕兄弟吓出毛病可如何是好?若换了我,我就悄悄的等在一边,等他们弄完了,再一把擒住那个女的,这样岂不好?”说得大家又是一阵起哄。

芷荀瞧着那个叫吕柏顺的,他大约和自己一般年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拼命的扒完了碗里的饭,便在众人的bī视之下,逃也似的溜出大餐间。

芷荀通过大家的议论,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昨夜,那个叫吕柏顺的工匠与一女子在尚未建完的工地上私会,当时他们两人正如胶似漆,行至最欢处,却被半夜出来小解的那个大嗓门发现。他远远的一声断喝,那女子机智得很,抓起搭在一旁的衣衫,掩着脸,逃脱了,只吕柏顺被拿住了。

芷荀脑际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不觉向栾凤看去,昨晚她衣衫不整,神色仓惶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浮现。栾凤与她目光一触,被电到似的立时垂下头去,不敢再看她。芷荀不需要再去探究,心中已豁然明了。

吕柏顺离开大餐间后,女人们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娼妇,gān了这样现眼的事,害得我们跟着吃瓜烙!”一个保育工嗔恼道。

“可不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个会大老远的半夜三更来与他私会,再笨的人也想得明白,这个人,就在我们当中!”另一个道。

“这娼妇!狐狸jīng!可真是害死我们了!”又一个插言道,接着又扯着嗓子喊起来:“是谁谁就赶紧认了吧,免得大家跟着受牵累!”

接着便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变着法的咒骂,仿佛这是一种变相的赌咒发誓,谁不参与,便有嫌疑,芷荀瞧见栾凤也在随声附和着。

芷荀蹙了眉,那些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她对于她们的这种恶劣行径不屑一顾,恐怕在场的女人中,只她没有参与谩骂。她向来不喜gān涉别人的私事,更不喜与一群粗俗泼妇为伍,吃罢了饭,礼貌地向她们打过招呼后,匆匆离开大餐间。

女人们对于这位江小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派各持己见,却都没有去妄加议论言语。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那件桃色新闻已失去了它起初的魅力,在人们的心头淡去。

天气逐渐酷热起来,男人们即便赤着膀子上工,也还是一身的臭汗。吃过晚饭,男人们都到用破木板搭建的“浴间”里去洗澡。吕柏顺因为去的晚,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他便端着个大木盆,来到灶披间后头不远处的另一处“浴间”。因为这边离一处水塘很近,杂草树木又多,因此有很多蚊虫萦绕,没有人愿意来这边洗。

吕柏顺到那里去,会经过一重小院,此刻,女人们大都在这个院子里浆洗衣物。吕柏顺走过时,还是没忍住用目光收寻栾凤的踪影。栾凤一见他经过此处,立时垂下头去继续浆洗手中的衣物,这一幕,堪堪落在了芷荀眼里。直至吕柏顺离开院子,栾凤也没有瞧他一眼,而是与大家一样,边洗物边闲话玩笑。

不多时,忽然一阵恐怖的吼声传来,“毒蛇!有毒蛇!快来人啊!有毒蛇!”

女人们皆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细听,那分明是吕柏顺的声音。近日来大家一直都很关注他,对于他的声音已不再陌生。

“快来人啊!有毒蛇!救命啊!”那声音已现嘶哑,已是极度的惊惧。

一时之间,女人们都停了手里的活。想来,吕柏顺是被突如其来的毒蛇bī在了那狭窄的浴间里,如果可以逃得出来,即使此刻赤身luǒ体,他也不会顾忌这个了。

而此时,男人都在离这较远的浴间洗澡,在场一个男人也没有,女人们面面相觑。

“谁去啊?”

“我可不敢,我最怕蛇了!”

“我倒是不怕蛇,可他还光着呢,女人怎么好进去?”就算她不忌讳那个年轻俊秀的小伙子,可总是怕人说闲话的。

“还是谁和他相好谁去吧!”其中一个机智地道。

可这话一出,大家却都不做声了,只是你看看我,我瞧瞧她。

芷荀迅速的瞥向站在她对面的栾凤,她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不吭不响垂下头去。显然此刻去找个男人过来,已来不及,恐怕那时,吕柏顺已被毒蛇咬伤。芷荀咬了咬牙,夺过前面女人手里的挑竿,向那浴间冲去。

她拉开搭着一条破旧裤子的虚掩的隔扇,向里张望。透过幽暗的空间,果然看到一条带着huáng斑的青蛇,正吐着信,蜿蜒在当地,它鲜亮娇艳的花纹直叫人不寒而栗。洗澡用的那只木盆倒扣在它的周边。

吕柏顺很怕蛇,他发现那条蛇后,极度惊慌之下用那木盆砸向它,却很不幸,没有砸到,反而惹恼了它,将他紧紧的bī在了角落里。怕引起它的突然攻击,他连略微动一动手脚都不敢了。见芷荀进来,他仍是一动不动的光luǒ着身子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