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对入朝堂 一个十三 2318 字 2022-09-04

【故友】

“故友?”崔灏重复了一遍,却也知晓不应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我去让人把这位大夫寻来。”

崔灏出了院子,其他的官员为没法久待,纷纷忙碌了起来,刚刚还拥挤院子一下显得空荡荡的,季思松开握的紧紧的拳头,抬腿进了屋子,屋外得天色有些暗了,屋里头没点灯,显得有些暗,窗棂打进来的光微乎其微,空气中弥漫着股苦涩的药味,祁然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单衣,双颊带着病态的红,额前出了不少细汗打湿了鬓角,顺着下颚轮廓流进衣襟中,胸腔起伏缓慢,仿佛一眨眼就会归于平静。

季思放轻了动作,缓缓走了过去,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目不转睛得盯着床上这人,随后小心翼翼的跌坐在床栏边,伸出手替他抹去冷汗。

这人像是陷入了梦靥中,唇线紧抿,眉头皱的死死的,呼吸都变的急促。

好累。

从未这么累过。

季思就这么看着人,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的干干净净,脑中什么东西都想不到,空荡荡的,连带着他的心,连带着他这个人,像只离了水的鱼儿,连喘息都用了全身的力气。

崔灏动作很快,没多久便把岑于楼和那个叫初一的少年带了过来,他踏进屋里的时候,瞧见跌坐在地上季思,脸色一变,急忙跑了过来担忧道:“季大人,你不舒服吗?”

直到听见声音,季思才渐渐回过神,脸白的跟张纸似的,比床上昏睡的祁然更像个病人。

他摇了摇头,看向崔灏身后的岑于楼,眼神亮起了光,急忙撑着床栏起身。

岑于楼走了过来坐下放下药箱,没有察看床上的祁然,而是拿过季思的手,垂眸替他把脉,语气淡淡地说:“急火攻心,郁结在心,侍郎大人再不注意些,不染上疫病也得为了其他病倒下,白白糟蹋自个儿身体。”

两人虽相识时间不长,却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季思也没动怒由着他把脉,等他一身毛病被指出的差不多,岑于楼才从药箱里掏出了脉枕,神色凝重的替祁然把脉。

众人摒住了呼吸。

时间一点点流逝。

祁然从小学武,身子骨早早的练了起来,极少生病,连汤药都吃得少,这次疫病来的猛,明明处处小心却依旧染上,他其实能感觉到自己身在何处,也能模模糊糊听见些声音,可眼皮格外重,身子像压了座山,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整个人被落在了山顶,用尽了全力都再做无用功,急的满头大汗,却未有丝毫改变。

“祁然。”

“祁然。”

“祁然。”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飘荡,荡荡悠悠的传进耳中,随后身体被人推了推,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祁然猛地一下睁眼,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被风一吹,微凉湿润。

周遭的景物有些熟悉,更多的是陌生,他动了眼睛,入眼的是桌椅,笔墨纸砚,墙上挂着的是一幅幅大家之作,最前方的桌上放着根戒尺,是宫里老师用来惩罚没完成功课的学生的,但事实上一群皇子皇孙,谁也没胆敢用,一直以来也就是个摆设而已。

他动了动脑袋,视线最终落在了身旁的少年身上,那张脸祁然特别熟悉,有无数的夜晚,都是回忆着这张脸缓缓睡去,眉眼是如何,唇角上扬的幅度是如何,包括生气时的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这张脸是李汜的脸,十四岁的李汜,那时候,一切都还没改变,祁煦没入狱,祁家没倒,李汜也没死,一切都没开始。

祁然呆呆的看着,眼睛莫名红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还是少年的李汜被他这副模样吓住了,张口解释道:“不能够吧,我打你的时候没用力啊,难道我内力大涨?”

一边说着还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双手,突然之间,一道外力将他拉了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怀抱,李汜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惊慌失措,耳尖爬上了红潮,紧接着连双颊都红了起来,他等了半晌,见抱住自己的人并不打算松手,小心翼翼出声道:“祁然?”

身后传来了沙哑的声音,“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啊?”李汜问。

“我梦见你死了。”说到死字时,祁然声音有了颤音。

“嗐,我还以为怎么了,”李汜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一个梦而已,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