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对入朝堂 一个十三 2680 字 2022-09-04

季思把茶杯放了回去,连连往季康身上吐了几口唾沫,不悦道:“啧,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能给人喝呢,本官侍郎府上下人喝的都比这茶叶好些,季大人这日子过的未免惨了些。”

季康维持着磕头的姿势未动。

见状,季思心里痛快了,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轻声笑了笑,“这院子我好些年没来了,四处瞧瞧,季大人安排好派人来唤我们一声。”

他迈过门槛出了屋子,祁然和杜衡看了一眼跪着得那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初一回头看了屋里的众人凑到季思身旁,有些不解的问:“季大人,杜大人说那人不是你爹吗?”

“不是,那是个畜牲。”

等人走远,管家才匆匆把人扶起来,用袖子替他擦着身上的茶渍,压低声音说:“老爷没事吧。”

季康眉间阴翳,额前青筋爆起,嘴唇搐动,满脸戾气丝毫未遮掩,“父跪子,他也不怕天打雷劈!”

“如今咱们该怎么办?”管家着急追问。

“稳住他,这贱人的儿子命好,攀上太子上了未,只要他还姓季,我就能借着他的名头多谋些好处,”季康沉了沉眸,“他还挂在我季家族谱上,要想坐稳那侍郎之位,还能弑父不成。”

这声音混合着院中的蝉鸣,多了几分不真切的感觉。

华新县的月光同湘州的不大相同,明明按理来说应该是同一个,可仔细瞧来,却发现这处的更亮一些,照在院中,有了层银辉,不用点灯都能把四周都照的亮堂起来,洒在白色衣衫上,像是多了件银色丝线编织的外袍,整个人泛着光,格外惹眼。

祁然闻声醒来,披衣下床,推门而出却没瞧见人,正欲转身回房,却看见脚边扔来了一颗花生,他朝院中走了几步抬头往屋顶望去,就瞧见季思盘着腿坐在屋顶,单衣墨发,树影婆娑,月光皎洁,连风都温柔的似水。

“季大人为何不睡?”他问。

季思枕着手躺了回去,身旁堆了不少空的酒坛,花生瓜子壳洒了不少,他右腿搭在左腿上高高翘起,闻声答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月色正好,上来赏月。”

余光瞥见一旁的**,祁然了然,借力起势,转瞬之间便翩然落在了屋顶。

“好轻功。”季思眼睛亮了亮。

“向季大人讨杯酒喝。”

季思笑了笑,将手边的酒坛递了过去,祁然接过仰头,坛口的酒液如注一滴不少的落入他的口中,抬手用袖子一抹,笑道:“好酒。”

“那可不,”季思挑了挑眉,“我自个儿埋的。”

准确说是季大人埋的,他替季大人娘亲上完香后,突然想起来便挖了出来而已。

祁然把酒坛递了回去,宽衣大袍被夜风吹的鼓起来猎猎作响,身后的发丝纷纷飞散,他望着没点灯的季府问:“季大人想说故事吗?”

季思喝酒的动作一顿,愣了愣才咽下口中酒液,摇头笑了笑,“不过是些痴心错负,遇人不淑,受尽欺辱的故事,有什么好说的,让别人同情可怜?其实也只是当个笑话罢了。”

他不想说,无论怎么说,他都不是“季思”,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那更是没必要将人伤心之事拿出来同人分享,唯一能做的也不过尔尔,替他娘上两柱香,惩治惩治季康这一家子,其他的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插手的事了。

“那你不从他们身上讨回来吗?”祁然继续问。

“讨回来?”季思重复了遍,“我如今有权有势,他为父却还得跪我,心中纵有诸般不情愿依旧不敢拒绝,你不知晓我倒是清楚,季康其他几个儿子不过是群上不得台面的废物,季悉贪财,季忠好色,季恿目不识丁,季恕痴傻,别说为官为将了,能不能好生活着都是问题,其他的女儿不是被他拿去讨好官员,就是嫁给县中各家有权有势的地主了,有些年纪比他还大还得叫他岳父,你说可笑不可笑,再说季康,就他那副被酒色掏空精气的模样能有几年活头,等个三年五年的,他瘫了废了,你猜那些个小妾儿女会忙着分家产,还是会把他当一回事尽心尽力奉养他晚年?”

季思仰头喝了一口酒又继续道:“想要一个人死多的是法子,可我偏不,他得好生活着,然后受尽妻儿嫌弃,满身罪孽报复自个儿,老来都无人伺候,一身污秽瞪着眼睛瞧瞧这季府是怎么在他手上败的,死了都没地方喊冤,那样才叫死不瞑目,不比一刀捅死来的快意吗。”

这些都是他自己猜的,季思想季大人身居高位后,既然没下狠手把季康一家弄死,那便足以证明,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这不想的原因无外乎此。

祁然垂眸看了他一眼没出声,只是伸手接过酒坛仰头喝了一口。

一坛酒没剩多少,两人一人一口不过十多个来回就见了底,季思眼神有些迷离,像是有了几分醉意,他笑着冲祁然晃了晃空酒坛,“没了。”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祁然回身看了他一眼,走过来蹲下没好气道。

季思双颊通红,连呼出的气都带着股酒气,他酒量其实不差,不过是因为心中郁结在心,烦心事太多,这酒年份又长用的是本地的土方子酿制,烈酒醇香浓厚,祁然来之前他就喝了不少,这才有了几分醉意,被夜风一吹,额上的汗带着凉意,混合着脸上的热,一冷一热,有些难受。

“季大人,夜里凉回屋去睡,把酒坛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