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对入朝堂 一个十三 2912 字 2022-09-04

蒙朗达望向下面属下,一字一句道:“大晋户部侍郎,季思。”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先说话的那汉子又道:“这人是大晋的人,但却让咱们替他杀了大晋的官,大晋人自相残杀,这里面莫不是有诈,那户部侍郎才到喀什没几日,听闻是大晋太子的下属,身份不一般啊,郎主,这人虽说帮过我们找到公主藏身之地,若不是阿拿昂反应过快,更是险些帮我们捉到公主,这诚意不假,但总归是大晋人,大晋有句话说得好,与之共事如同与虎谋皮,不能全信啊。”

“我自然晓得,”蒙朗达抬了抬手,示意边上的士兵往碗中倒满了酒,身子往前贴近桌沿沉声说:“达安身体不行了,阿鲁曼蕾一日不除我这心里的石头一日落不下去,只有她死了南甸的达安才会轮到我,但阿拿昂日夜看着她,咱们更是没机会出手,现在有人有法子替我们解决难题,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与虎谋皮不可行,也要看谁是虎啊。”

“这大晋官员咱们杀的还少吗?用他的命换阿鲁曼蕾的命,这买卖就算杀错了咱也不亏,”说到这儿,蒙朗达端起酒碗盯着碗中的清酒,杀意充斥着双眼,“不用我们动手,有的是法子,季思这个人必须死!”

话音落下,他仰头将碗中的酒饮尽,扔回桌面的空碗摇摇晃晃,最终顺着桌沿滚落在地,接触到地面时发出碎裂的声音,清脆却响亮。

这声音将祁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站在院中望向太子就寝的方向,下意识往那处迈了一步,可身子才偏过去太子身边的大太监方青侧身将他拦住,垂着头道:“祁大人,膳厅司还在前头。”

祁然抬眸瞧了他一眼,又往前迈了一步,

方青伸出手将人拦住,笑意融融警告,“祁大人,皇上是让刑部和大理寺来查东宫膳食,不是让您来打扰太子殿下歇息的,再说太子殿下还没苏醒,皇后今日来看望太子,您进去,怕是不大方便吧。”

“公公误会了,”祁然笑了笑,“我不过是听见里头有些声音,还以为出了何事故而多看了两眼,原来皇后在里面,还劳烦公公带路。”

“几位大人请,”方青弯腰站在一旁,做了个请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太子寝宫的方向,脸上的笑意渐收,眯了眯眼睛,随后转身跟在众人身后离开。

寝宫中门窗紧闭,李弘炀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胸腔起伏缓慢,像极了没有生气的尸体,屋里有些暗,香炉中燃的香冒出青烟缕缕,烟雾散不出去就飘在空中,显得气氛有些沉闷。

床边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边上是一个碎了的玉碗,褐色的药渍洒了一地连床榻边都沾染了不少,一旁的太监拖着尖尖的嗓子在骂人,绕着宫女来回转悠一脸抑制不住的怒火。

“源丰,行了。”一道女声响起,手中转动的佛珠也应声而止。

那大太监听见声音连忙狗腿子模样的跑了回来,凑近在软榻边捏着佛珠闭眼诵经的曹玉菡,讨好笑道:“娘娘,这小贱妮子毛手毛脚的,把药洒在太子殿下身上了,殿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罪该万死,奴才这就把她拖下去好生****。”

“多大点事,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她也不是有心的,换一碗就是,吵吵闹闹听的人心烦。”

“娘娘教训的是。”那太监弯腰颔首应和道。

曹玉菡将佛珠放在软塌的矮桌上,冲着那跪在地上的宫女招了招手。

源丰瞧见朝着那宫女趾高气扬嚷嚷,“没瞧见娘娘唤你,还不快点死过来。”

宫女身子下意识颤了颤,连滚带爬跪在曹皇后脚边,脑袋垂的极低,不敢抬头。

“没事吧?”曹玉菡轻声温柔的问。

宫女没出声,源丰对着她的后腰要是狠狠的一脚,宫女才堪堪摇头,声音微弱的回,“奴婢无事,只是太.....”

“没事便好,”曹玉菡接过她的话,“往后做事可得小心些,在这宫里当差要谨记事事小心,稍一疏忽可就小命没了,身为东宫宫女,少说话,多做事,做好自己本分之事,下次可不能这般粗心了。”

“还不快谢谢娘娘。”源丰冷哼了句。

“奴婢谢过娘娘。”

“下去吧。”曹玉菡挥了挥手。

“是。”

等人出了殿,周遭又安静了下来曹玉菡捻起佛珠继续念着佛经,小半晌后宫女端着重新熬好的药进了殿,刚走近床边时,曹玉菡突然睁眼出声了,“把药给本宫吧。”

源丰眼力劲极好,这人刚起身他就连忙弯腰伸出手臂将人搀扶走到床边,曹玉菡接过有些温热的玉碗坐在床榻边,她将药慢慢灌进李弘炀嘴中,曹玉菡眼眶通红,一边喂药一边喃喃自语道:“延安啊,母后知道你难受,母后又何尝不是呢,这天下做母亲的哪个忍心看见自己孩子难受,母后宁愿难受的是自己,伤在你身痛在我心,最苦生在帝王家,总是身不由己,延安,你别怕,母后在,母后陪着你,一定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的。”

叹息声被厚厚的殿门堵在了其中,连一点声音都飘散不出去,这里是一个牢笼却又不仅仅是一个牢笼,牢笼禁锢住的是你的手脚,而这里禁锢的是你的灵魂与思想,天地好似至于这般大,天明了又暗,人来了又散,欲望在这里滋生,权利在这里腐烂,生与死在这里蔓延,而所有人都成为这里的寥寥几笔。

祁然回首望着身后的墙,垂了垂眸转身离开。

他回衙门时没同大理寺其他人一道儿,而是饶了点远路到了永安王府前那条街,寻了那老夫妻开的馄饨摊点了碗馄饨低头吃了起来。

“祁大人可是许久没来了,”妇人笑着说,“以往隔五日就得来一趟。”

祁然愣了愣,眉头皱了皱,抬头问:“我许久没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