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对入朝堂 一个十三 3269 字 2022-09-04

他三言两语将在喀什的事说了一遍,这搁旁人不一定能理得清里头的弯弯绕绕,但还好杜衡聪明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恍然大悟,“怪不得骁骑营要把阿拿昂给放了没有斩草除根,原来里头还有这层原因。”

杜衡清楚季思在喀什发生了什么,但对于钱多更加困惑了,皱着眉问:“你和钱多到底有什么恩怨,他为何非要除掉你,难道是梁王?”

“不是,”季思将茶杯放回桌面,抬眸盯着人眼睛吐出几个字,“是西羌。”

听他这么一说,杜衡又才想起在湘州时钱多的确和西羌有些联系,沉思一会儿不确定道:“你怀疑钱多是燕宇安插进大晋的细作?”

“也不是,准确说也不全是。”

这会儿杜衡是真懵了,越发不明白季思是何意思。

“是细作可不一定是西羌皇帝安排的,”季思解释道:“钱多任职过漳州长史随后才被调到湘州的,他提到我少时在漳州之事,那必然是认识我,估摸算起来他被安插进大晋至少已有二十年之久,可燕宇继位不过十八载,这怎么算时间也对不上,而且燕宇继位后大晋一直防着西羌,连贸易往来都给断了,他就算想安插细作也寻不到机会。”

“二十年之久,”杜衡皱着眉沉思,突然想到什么,压低着声音道:“承德十七年。”

“我也是这样想的,”季思勾唇笑了笑,“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要你查一件事,承德十七年时,那批安插到大晋的细作都是由谁安排,只要清楚这件事那钱多他们受谁指示也就明白了,他们想杀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由着他们动手吧,我在明敌人在暗这事不能由我去做,而如今我信得过的唯有你了,存孝,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杜衡掀起眼帘打量着对面这人,眼中情绪复杂难明,他听过季思不少传闻,或好或坏,但却也真真切切和人相处后并非传闻那般,人并非石木无情,季思以真心换真心当自己是朋友,自己何尝不是。

这件事里远没有季思说的这般简单,如果钱多真是承德十七年西羌安插到大晋的细作,那他为何执着于要除掉季思?他们受何人指使?季思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明明每一个环节都有他的身影,看似毫无联系实则又密切相关,他同西羌又是什么关系?他是局中人还会局外人?

这些问题杜衡一个都想不明白,他抿唇垂着眸想了许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尽力。”

季思咧开嘴乐了,他自小杜存孝顽固不化的性子能以权谋私替自己查事,那心中定是把自己当兄弟了,连忙端起茶轻轻碰了碰杯嬉笑道:“好兄弟!”

杜衡也跟着笑了笑,仰头将茶饮尽重新斟满说起了另一件事,“你才回京就跑我这儿来了,不单单只为了这一件事吧。”

“还真被你说中了,”季思望着人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去,舔了舔嘴上半身压在桌面上凑近轻声道:“替皇上治病那神医你见到了吗?”

“见过一面,”杜衡一脸就知道你要问这事的表情,但并未解释反而问了一句,“你知道严亦吗?”

“严亦?”季思重复了一遍,皱着眉在回想着能同这名讳对的上号的人,小半晌后才出声,“那个能妙手回春的严神医?”

“嗯。”

季思指骨敲了敲桌面开始盘算,严亦这人他不认识却是听过的,当年承德帝还起了寻他来给自己治病的心思,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再执着已经没什么意思了,这人有没有能耐他不知道,但是怎么出现的那么恰好,这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太子的毒也是严亦解得?”季思问。

“不是,找到解药了。”

“在哪儿找到的?”

杜衡看着人轻声道:“东宫一个宫女房里,听说太子中毒那日有人瞧见她鬼鬼祟祟往湖里扔了个东西,东宫侍卫在湖底翻了一天一夜把那东西找出来了,是个写着太子生辰扎满了银针的人偶。”

“巫蛊之术?”季思挑了挑眉,觉得这里头是越发有意思了。

“顺着这么个人偶一查还真查出点东西来,”杜衡将声音压的更低,仅两人能听的清楚,“这宫女是梁王的人。”

季思不觉得意外,这的确是李弘烨能干的事,这还不止,兴许李弘煊府中也有他安插进去的眼线,说不准李弘煜府上也有,东宫这眼线埋了不是一日两日,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这里头的水不浅啊。

想到这儿,季思眯了眯眼睛勾唇笑道:“有点意思,然后呢。”

“然后真在这宫女房中发现了解药,这下人赃俱获几张嘴也说不清,那宫女统统全招了,说受的梁王指示,皇后大怒在皇上宫前下跪,恳求皇上替太子讨回公道,足足跪了一个时辰,皇上便召梁王进宫封了梁王府,美其名曰亲自严查不过瞧着像是要保梁王,太子一派联名上书的折子统统被压了下来,宫里没点动静只是说待皇上调养好身子朝会上再论,等过几日朝会可就热闹了。”

“这场戏着实精彩,可惜我没亲眼瞧见,一环扣一环,能想出这法子的人不简单啊,好一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确不能小瞧。”季思垂眸摸着杯壁,嘴角的那抹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杜衡听着他这番话,抿了抿唇,沉声道:“你也觉得这场局针对的不是太子,而是梁王。”

季思没去思考他这个“也”字背后更深沉的含义,只是掀起眼帘一字一句的分析,“梁王是个眦睚必报心狠手辣的主儿,他身为嫡子打小便被太子压着心中早就诸多不满,试问一个做事必定斩草除根不留活口的人,打算除掉这心头刺儿多的是法子怎就恰恰好下毒?就算是下毒不捡着最毒的毒药用,这给人留口气儿算怎么一回事,不仅留了口气还把解药留着,是生怕这人活不了吗?常人下毒那奔着便是毒死人去的,他给太子下了毒不为了毒死太子,只为了让人昏迷不醒,然后等着自己被发现,这不是蠢便是傻,你说好笑不好笑。”

这番话说的有些大逆不道,杜衡没忍住看了人两眼,后者又觉得不太妥当,咳嗽了两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