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对入朝堂 一个十三 3174 字 2022-09-04

季思微微抬头斜瞅了一眼,眯了眯眼睛听着没出声。

“说得好,”承德帝咳嗽了两声,“新政这事办的漂亮,后续事宜你多上点心,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

承德帝笑着点了点头又开口,“季思。”

“臣在。”季思慌慌忙忙应答。

“听说你这次在喀什吃了不少苦,还险些丧命。”

话音刚落下就见季思哀丧着脸哭诉:“陛下,臣小命差点丢在喀什,那蒙达朗实在可恶,说是穷凶极恶也不无过,若不是臣机灵险些回不来了。”

“萧长聿在折子里都说了,”承德帝语气淡然道:“蒙达朗本想除掉你嫁祸给阿拿昂,萧长聿这人定是不会为了你一个京官同边域军打起来,到时候再设计让朕怀疑激骁骑营和边域军有关联,落了人口舌。从而使得朕心生间隙好猜忌萧家,君臣不合,阿拿昂自身难保,那喀什不就成了他蒙达朗囊中之物吗,这计谋好生歹毒,若不是萧长聿拿来同边域军签订的休战书,同南甸划清界限,朕还险些中了计。”

这休战书的确是用来堵你的口的。

季思在心中冷笑了几声。

从一开始萧长聿和萧长笙就留了一手,他本以为萧长笙逼着萧常陈签订休战书是为了双方不起冲突,兴许是有这个用意在,但同样是为了将萧家同边域军关系密切这事里摘干净,一是为了堵下悠悠众口让承德帝寻不到由头发难,二是为了避免有朝一日萧家兄弟同南甸将军有私交这事被曝出来,先提前埋条线,好表明萧家忠诚。

为君者最为忌惮有权之臣,更别说萧家握着的是四方驻军之一,承德帝猜忌心很重,君王卧榻岂容他人酣睡,当年的李鸿章在许多人看来,起到的便是杀鸡儆猴的作用。

季思知道帝王无情,可他心中对承德帝一直存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和亲近,可真知道事实真相后,那些感激和亲近变得复杂起来,他怨愤过自己还未开始却戛然而止的人生,沮丧过,哀怨过,愤愤不平过,可依旧比谁都想活着。

可最终事与愿违,终成奢求。

其实是恨,没有人能做到不恨,季思也不例外,他咬了咬下唇,将心中被仇恨滋生的的怨恨和愤慨强行压了下去,强忍着不适赔着笑道:“陛下神机妙算心思缜密,蒙达朗在您面前使计,那当真是自不量力教人发笑了,也难怪,南甸这种山野之国出来的人的确上不得台面,竟还想同我大晋相争,倒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次狠狠灭了他们威风以彰显我大晋天威。”

这番话说的过于谄媚,朝堂之上其他人已然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季思,或看笑话或嗤之以鼻,或冷眼旁观,承德帝倒是被他逗乐了,大笑出声,病态苍白的脸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说得好,这次你也立了大功,当赏,一会儿让御医给你瞧瞧可有落下什么病根,需要什么药材让给孙海说便是。”

“谢陛下。”季思皱了皱眉,连连躬身谢恩,他退回到队列时微微抬眸和祁然对上视线,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急忙移开。

承德帝扫视着底下众人,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突然间,那种蚂蚁啃噬皮肉的不适感一点点浮现,从后背升起一股寒气,额头出了薄汗,不停地吞咽着口涎,他烦躁的搓了搓手指,抬手朝着孙海示意。

后者就立在他身旁,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承德帝的不对劲,这段时日承德帝时不时便会四肢酸软,辗转反侧,呼吸急促,脾性也是愈发阴晴不定,严神医说这是因为用药过量药性相冲产生的副作用,需得一点点调养,用温和滋补的药物搭配他自制的熏香,便可慢慢改善这个情况还能强身健体,昨夜守夜的小太监一时疏忽忘记燃香了,本以为没什么大碍,谁料却还是出了事。

孙海立刻知晓承德帝是何示意,上前一步拖着嗓子嚷道:“诸位大人可还有事要奏,若是无事,那就......”

话音还未落下,人群中站出来一人,躬身行了礼,沉声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今日要参梁王一本,梁王为人臣谋害储君,是为不忠,为人兄残害手足,视为不义,为人子兄弟阋墙惹父心伤,视为不孝,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辈,有损皇室天威。”

此话一出,朝堂噤声,落针可闻,局势骤变,心思各异。

众人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经明白今日这场好戏,现在才是开锣了,不过令人讶异的是,敲锣这人既不是太子一派的人,也不是瑞王的人,更不是梁王的人,而是谏议大夫王平全。

王平全这人是满朝堂中出了名的倔脾气,丝毫不懂得变通,他为官之道便是求一个公正,律法大过天,平日里没少得罪人,但正是这般的人让方太傅和祁相谈及都是赞赏和另眼相待,足以得知王平全的确是个好官。

季思眯了眯眼睛,这戏的开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却又让他觉得情理之中,他垂首勾了勾唇,莫名觉得这事开始有意思了。

与其他人看好戏的心思不同,承德帝十分烦躁眉头紧锁,身子不适再加之王平全这个不安分的因子,一字一句都往他最不想谈及之事引,语气已然有了些不悦,“梁王这事证据不足,朕已派人将他严加看管,等刑部和御史台查到线索再审不迟。”

“陛下,”王平全步步紧逼不留给承德帝一丝空隙喘息,“梁王谋害储君一事人证物证俱全,那毒药是在东宫宫女放下床榻下翻出来的,那认罪书是刑部和御史台一同审的,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那宫女是梁王派到东宫的奸细,人赃并获,梁王野心已然昭然若知,今日他敢对储君下手,明日他便敢对陛下下手!”

“王平全!”承德帝勃然大怒,重重拍了龙椅扶手,直指着人,怒火冲天,脸色阴沉,眉眼间带着暴戾,“你这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帝王一怒,朝堂慌乱不止,满朝官员齐刷刷跪了一地,高声喊道:“陛下息怒。”

王平全愣了半晌。也跟着跪倒在地。

方清荣垂着眸语气温和的说:“陛下,王大人虽用词不当,但初衷却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晋着想,还望陛下息怒,莫要伤了龙体。”

“正是,”祁匡善接过了话头出声,“王大人同臣等都是都是老臣,对陛下和大晋定然绝无二心,梁王这事事出蹊跷,的确需要好生查办,陛下是圣明贤君心中自然已有打算,王大人何必急在这一时半刻呢,不外乎陛下动怒,下次莫要再犯了。”

祁相这番话三言两语既顺了承德帝的脾性,又给王平全递了梯子,只要这人顺着下这事也就能翻篇儿,往日里王平全也不是个事事都要寻个说法的性子,相反他为人随和不与旁人争抢,不说这六部五寺,就算放在整个朝堂中也是个好相与主儿,今儿个却一反常态非但不顺着祁匡善的台阶下,反而跪在地上再拜身,厉声喊道:“请陛下严惩梁王,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语音落下,额头重重着地,磕头的“咚咚”声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