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对入朝堂 一个十三 3484 字 2022-09-04

“此话怎讲?”

“这鸿门宴可是来者不善,不养精蓄锐怕是斗不过,这畄平可不单单只有一个王阳春,可你我进城时可未瞧见军中之人,那晚上的接风宴,你猜他会不会来?”

话说的模棱两可,但裴战却是一下子就明白这话中的“他”指的谁,抿了抿唇,随后问:“若是他不来呢?”

“那太子也不会这般忌惮他了。”

言尽至此,裴战也明白过来,同人耳语了几句,随后再次跳出窗外,沿着来路返回,末了还不望将那窗户关上。

送走一人季思这才回过身望着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祝郢舟,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半晌后才吩咐道:“初一,你同他睡一块儿,也好有个照应,若有什么事便来隔壁寻我。”

一一安排好季思才脱掉鞋袜和官袍躺下,望着床顶的罗帷纱幔,他缓缓闭上眼,并未留意到窗外又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一如季思猜测那般,王阳春早早便认出了那祝郢舟,此时满面愁容在房中来来回回转个不停,口中不住的重复着,“可如何是好,这季思摆明了是护着祝郢舟,弄出这么一出,不就是想做给我们看的吗,曹平不是说这季思是自己人吗?那这是在做甚?”

王阳春来来回回的踱步,见坐着的人并未应答,一时火气更胜,快步走了过去忍着怒意道:“你不是说曹尚书来信让我们稍安勿躁他自有办法,还说这季思是太子殿下的人,曹尚书又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这定是万无一失的,可如今他这是个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话啊!”

“我哪知晓,”曹平一改在季思和裴战面前低调内敛的模样,此时满面阴翳,双目混浊,面色阴沉,说出的话更是不掩恨意,“这季不言本就是多事的主儿,他风头正盛,湘州喀什,每到一处都得出些事儿,曹尚书也许久未传消息,如今临安是个情况我也是两眼一抹黑,半点不清楚。”

他同曹为远一向是以书信往来,京中发生何等要事,曹为远便派人快马加鞭送至畄平,他收到曹为远寄回来的信,说祝郢舟已告到了御前,顿时慌了心神,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却迟迟等不来曹为远的第二封信,反倒等到了京中传来的懿旨,让户部少卿季思同外禁军统领裴战奉命押送粮草一事,故而并不知晓他们这事到底在临安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这时一旁的畄平刺史张炏也是眉头紧锁着开了口,“先不说这季不言,光是那裴战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可是带了兵来的,尤其是他手下训出来的裴家军,以一敌十也是不为过的。”

“你这话是何意思?”王阳春凝眉问,“不是说他是来押送军粮的吗,朝中不都说他一向看不顺眼季不言吗,更无什么私交,莫不是他也要掺合一脚?”

“这事先搁置不提,当务之急是晚上的接风宴该如何?”曹平抢过话头说。

此话一出房中便又冷了下来,三人神情各异,却都是忧思万分,许久后方听曹平出声,“这般胡思乱想下去也终究不是个法子。”

他说着勾唇冷笑了几声,“这畄平距离临安可不是一两日能到的事,无论他季思在京中有何等能耐,又如何能够呼风唤雨,可强龙难压地头蛇,只要来了畄平那也只能任我等捏软揉圆,这看到什么听到不也是咱们说了算吗,他要演咱们便陪着他演,教他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话音落下,王阳春同张炏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明白了曹平这番用意,相视一笑,颇具狼狈为奸的局面。

正午时分的光刺眼的紧,透过窗棂打了进来,在阳光的映射下,尖锐的细齿好似可以咬破皮肉,瞧的人激起森森凉意。

地上扔下一块儿皮肉,猩红的肉还泛着血水,刚落地便被恶犬的利齿咬住,锋利的犬齿撕扯着肉块儿,血水顺着狼狗嘴角的鬃毛滑落,滴在地上没一会儿便弄脏了那羊毛制成的松软毯子。

待凑近了些才瞧清,这恶犬足有半人之高,一身灰黑色的毛发极其水润光滑,往帐篷中一站,足以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它此时正迫不及待吞咽着血肉,嘴中发出撕碎皮肉的咀嚼声和急促的喘息,成年男子手臂大小的肉块儿,转眼间便被解决干净,这狼狗意犹未尽的伸出厚厚的舌头,舔舐着利爪和嘴角,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这是从它头顶伸出来一只手,顺着它光滑的毛发来回撸动,这恶犬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脑袋在人掌心轻蹭着,丝毫看不出先前那凶恶的模样。

帐篷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走进来一个头戴毡帽,身着北燕官员服饰的男子,头发编成了一个细细长长的辫子,悉数盘在头顶,那身服饰是内褂长袍,外头罩了件褐色的无袖对襟立领,双手和脖颈间戴着镶着玉石的金镯和项链,是标准的北燕打扮。

走进屋里,看见那恶狼满嘴血迹,露出的森森利齿时有些害怕,这人脸色一变,下意识便退后了一步。

这副模样落在了主位男人的眼中,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情,勾起唇冷笑了两声嘲讽,“瞧你这胆子,我们破军会吃了你不成!”

不需要仔细听也能听出这人说的并不是大晋话,而是最为难懂的北燕话,他约莫四十五六的年岁,蓄着浓密的胡须,双眼阴翳,是久在上位养成的威严和压迫,只需一个眼神投过来,便让人有种被猛兽盯着的恐慌。

果不其然进来的那个北燕官员打了一个寒颤,强忍住本能的害怕,小心翼翼的往那狼犬的方向移动了些许,双手交叉搭在肩膀上,俯身行了礼,回,“愿雪山之神佑我王安康!”

主位上这人便是北燕才继位仅有短短四年的新王安德鲁,北燕上一任王逝世前将自个儿儿子交给了安德鲁,并奉他为安亲上父,意味比他这个父亲还要亲厚的人。

安德鲁是北燕传奇般的人物,是北燕的战神,北燕百姓提及他是赞誉崇拜,可北燕朝官却是见过他那些雷霆手段,怕的紧,连带着那才继位的新王,起初也是细心教导着,这一晃便是十多年,怎奈何新王羽翼丰满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他死,安德鲁便只能先下手为强除掉那连拿刀都颤抖不止的王。

踏着落日一身是血的安德鲁拎着北燕王的脑袋从大殿中出来,冷眼扫视了一圈将那沾血的脑袋丢在众人眼前,那模样像极了地狱而来的修罗,让满朝官员午夜梦回时还能被硬生生吓醒。

那时安德鲁仅说了一句话,便拉开了北燕的新局面,“从今往后我便是北燕的王,你们谁敢不服!”

许是他那是的模样瘆人得紧,竟没一人有异议,拥护他为新王。

此时盯着这人阴沉的脸,进来汇报的北燕官员不知为何想起当日种种,心底发怵,从脊背涌上了一层寒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