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对入朝堂 一个十三 3061 字 2022-09-04

“情况复杂,牵扯颇多,请恕在下不便多说,”祁然婉言将问题避开。

朱洵也没生气,而是点了点头,“祁家是出了名的律己正直,我自是信得过。”

说罢,朱洵又看了一眼手中这标识,叹了口气,“你的确聪明,光凭这个标识便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确如你说燕宜可能还活着。”

虽早已有此预料,可真听见这个消息,二人心中依旧感到震惊。

杜衡连忙追问,“若是圣元太子还活着,整个西羌朝堂不会有人不知道,我翻阅过往年史册记载,这位西羌太子为人清正雅俊,爱民如子礼贤下士,不仅才情出众更是精通医术颇得民心,这般深得名望的人,虽失了势也可能一点消息也无。”

“西羌内乱应是承德二年的事,”朱洵皱着眉回想,“那一年天启八营刚刚初具规模,本不是西羌铁骑的对手,却不料西羌皇室内乱,自顾不暇给了我们喘息的时机,西羌皇帝病重本在前线督军的圣元太子匆匆回了西羌都城长陵,未曾想中了圈套,燕宇谋划多年勾结各地驻军,一举掌控长陵局面,假传旨意实则早早让重兵埋伏在燕宜回京途中,一举将人拿下,他将圣元太子被人所害薨逝了消息传到长陵,西羌顺庆皇帝郁结于心驾崩了,南安王燕宇手握重兵名正言顺的便继位新君,谁若不服他便斩了这人全家,这才平息下来。”

“这燕宇却是个铁血手段的狠人,”杜衡感叹着,“后来呢,这圣元太子当真死了?”

“当年圣元太子并未行大葬,王爷唯恐此事有诈,便让人潜伏进了西羌地界打探消息,探子身份暴露尸身被悬挂在宫墙外数日,却早就安排妥当将消息传了出来,那是天启八营一种密语,只说了一句话:圣元便是燕宇身边伺候的内侍。”

“燕宇将圣元太子变成了内侍!”祁然满脸震惊,被这个消息砸的脑袋一懵,“怪不得他对燕宇恨意这么深,折尾原来还有这个含意。”

朱洵点了点头,“单凭一句话无凭无据传发现回临安,许是没人会信,王爷便将此事压了下来示意我等声张,再后头大晋有意缓和同西羌的关系,开通了一条商道便于两国私交往来,未曾想西羌借机派遣细作分散在大晋十道,多是妇人稚子,教人防不胜防,你能想象同你相依相伴的枕边人是西羌细作吗?能相信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孩子,背地里将大晋城中布局传出去吗?足足十二年间,若非方太傅发现端倪设计擒获,大晋早就被渗透的一干二净了!”

这段历史是大晋最为黑暗和不愿提及的事,史册上那一字一句是用了无数沾血书写而成,那一年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互相猜忌,又是多少人不愿相信,哭声哀嚎和祈求,组成了大晋那一年所有的景象,而翌年的汴江一战更是尸横遍野马革裹尸,永安王战死,李汜同成千上万的孩子一般,成了两国相争的牺牲品。

祁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天下乱的很,各国纷争,朝中动乱,权利者为权,贪钱者为财,而活着却成了最难。

可能是想到了过往种种,也可能是想到了之后永安王战死的那些画面,好似历历在目,让人无法忘却,朱洵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连声音都沙哑了几分,“对了,当年西羌细作之事还有一个要点,还有一人为求自保说,燕宇将西羌九公主也就是燕宜的胞妹也当安排进了大晋,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后头按着这人所说一一核查,并无合适之人对的上号,这才当他是胡言乱语,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现在想起来却总是有些不对劲,这九公主在西羌一点消息也无,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敢问朱将军可还记得那人说西羌这位九公主在何处吗?”祁然问。

朱洵皱着眉回想着,不大确定的回答,“好像说的是……哦,似乎在漳州。”

“漳州?”杜衡叫出声来,情绪有些激动,“怎么又是漳州,这未免也太过凑巧了。”

“为何这般说?”

杜衡侧眸看着身旁的祁然,将当日对季思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当初季……”

他余光瞥了一眼朱洵,又连忙改口,“阿言将那折尾的七翎雄鹰标识交于我,托我帮他查一查,我翻阅往年地上汇集上来的卷宗记载,这标识最早出现是在承德十三年,好巧不巧也是在漳州,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祁然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沉着脸思考其中关联,“若圣元太子燕宜当真活着,只是受辱于燕宇在西羌宫中当内侍,这标识代表的是他,那承德十三年时,他兴许从燕宇手中逃脱,哪怕燕宇手伸的再长,也不是不敢再大晋疆土胡来,那燕宜必定在大晋境内!”

“湘州距离蜀州一东一西相隔甚远,那他出现在漳州没这么简单,能不远万里而去,必定是漳州有不得不去得理由,比如寻人,”祁然手上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勾唇笑道:“也许那西羌细作说的没错,西羌九公主,就在漳州!”

那原先那个季大人同这事有何关联。

祁然并未说出来,只是在心中暗暗想着。

如今所有东西都指向漳州,这处定有什么是被自己忽视掉的。

难不成,原先那个季大人同那西羌九公主有关?

这个念头让祁然脸色一变,无意识握紧桌沿,乱了心神。

许是心有灵犀,远在畄平的季思在睡梦之中看见一些画面,一处简陋的房屋,有个面容模糊的女子温声对他说话,那声音好似贴在他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深入心底,她说:“小思往后要做个有出息的人,最好是当个君子,惩奸除恶,往后能离开季家,就走远远的,莫要再回来了,若有机会便替娘去看娘的家乡,看看那山上黄藤草可开花了。”

一道稚嫩微弱的孩童声音响起,听不出远近,显得格外不真实,“娘的家不就在漳州吗?”

“不是的,”女子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娘的家乡在距离漳州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直往西,再大晋的最西边,那儿有一片一望无边的草原,草原另一边便是娘的家乡……”

梦境中的孩童有些昏昏欲睡,周遭的声音一下安静了下来,只余下一道温柔的歌声,那歌声十分温柔,歌词却让人觉得陌生,可光听曲调好似能驱散掉所有的阴霾,安抚最深处的恐慌,

画面的镜头是一扇门,季思眼看着那个孩童站在门前,缓缓将门推开,随后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颤抖不止,眼睛瞪的极大,仿佛要鼓出来一般。

门后是一对赤/裸纠缠的男女,女子身上满是伤口,一边脸颊高高肿起,刺眼的鲜血顺着嘴角滑落,脆弱的脖颈被一双手紧紧掐住,脸色涨红双目圆睁口涎横流,嘴唇无声开合着,吐出几个字,小思,别看。

身后传来一声一声的呼喊,自远而近,突然间,一只手凭空出现攥紧季思手臂,将他用力往后拽去,这力气极大,仿佛要将他对半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