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废后

秋香这话实在像一山野女子该有的见识。

秋香自知失言,慌忙跪下,“姑娘,奴婢僭越了,奴婢见得姑娘难过”她心焦急已,知该如何圆过去。

好在这时,沿湖石径走来一道身影。

那人眉目浅淡地朝这边望来。

四目相对。

傅娆微微愣住,将秋香之事抛去一边,朝李勋施了一礼,

“李子。”

李勋撞见傅娆,微微错愕,旋即迈台阶回她一礼,“姑娘怎么在这里吹冷风”见她面『色』泛白,又蹙眉道,“得小心身子才。”

傅娆赧然一笑,“殿内闷,来走走,对了,你伤势如何了?”

李勋愣了一下,唇角扯一抹浅淡的笑,“已大好,谢姑娘关心。”

傅娆见他欲多言,也好细问,只颔首,便眺望对岸的灯火,仿佛有人在岸边放花灯,一盏盏荷花灯顺风朝岛飘来,簇簇灯火如舟,载着波光粼粼『逼』近,傅娆想起幼时与弟弟放河灯许愿,渐渐失了神。

李勋凝望她的侧脸,秀丽如玉,她的眸光清许如泉,总透着几分看透世事的豁达,及染尘埃的明净,似一坛美酒,越饮越醇,缓缓渗入人心里,垂在身侧的手由紧了紧,心自在地泛起些许酸楚。

他也知从什么时候起了些心思,脑海自觉闪现她的倩影,莫名地想看到她,每每看到,心又欢喜又酸涩,继而升腾一抹莫名的热浪。

李勋移开视线,随她一道眺望远方,低喃问道,

“傅姑娘未来有何打算?”

傅娆疑『惑』,侧头迎他的脸,“什么打算?”

李勋微愣,失笑道,“哦,没什么,我随口问问。”

傅娆只觉李勋透着一股古怪,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一瞧,见平康主提着裙摆大喇喇寻了来。

“傅娆,你怎么在这里,叫我好找!”

目光落在李勋身,吃了一惊,旋即蹙眉,“表兄?”

视线在傅娆与李勋当来回流转,平康主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表兄,三番两次见你现在傅娆身边,太合适吧?”

李勋袖下的手指曲起,面却动声『色』道,

“殿内太闷,我来走走,偶然遇见罢了,主既来寻傅姑娘,我自当离开。”

说罢朝二人施了一礼,身影转眼消失在树林。

平康主冷冷收回视线,觑着傅娆,见傅娆盯着李勋方向瞧,快道,“喂,你什么思,你想入宫,该会因为我表哥吧?”

傅娆无语地瞥她一眼,“我想入宫,因为你。”

她压根想理会平康主,径直往回走。

“你以为我希望你入宫?”平康主得跺脚。

席那敏敏主『逼』婚,她扭头想去瞧傅娆的笑话,怎知傅娆见踪影,再回首,却见她父皇给她使眼『色』,平康主便知她父皇定放心傅娆,遣她来寻人。

结果,这傅娆与男人约会说,还敢甩她脸『色』!

傅娆进入广寒殿后门,沿着一条漆黑的甬道,往前走。

半路,一熟悉的手腕将她拉住,轻轻带入黑漆的耳房。

秋香眼见傅娆被皇帝拉入暗室,顿时慌『乱』,四下瞧了一眼好在此处被搁置,曾有人来往,方放下心来,悄悄退甬道,给傅娆打掩护。

她知,孙钊早着人守在暗处,岂会放人进来?

里头,皇帝将傅娆搂在怀里,迫着她腰身贴住他,借着微弱的光芒深望她的眼,

“朕的娆娆吃味了?”

傅娆心头涌几分委屈,鼻头酸楚,咬着唇欲吭声。

她难过仅仅在于那些女人,更多的面对命运无法抉择的无奈。

皇帝心疼极了,又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满足,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水,低首抵着她额尖,嗓音暗哑道,

“娆娆别哭,朕拒绝了她的求婚,朕会再要旁人,娆娆可满?”

傅娆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窘迫,试图从他手臂里将手抽,皇帝许,将她圈紧,

她只得伏在他怀里低低控诉,“陛下,您为什么要我来这里?”

皇帝失笑,轻轻将她抱起,放在暗处的桌案,寻着她的柔软压,含糊清道,“朕想让你长长见识,今后至于手忙脚『乱』”

等傅娆回他,暗夜里,他嗓音带着蛊『惑』,沉如古琴,“你说说,你有多久曾『露』过面?朕传你,你装聋哑,你就一点想朕?”

傅娆脸颊缓缓升腾起一抹热浪,眼尾泛红,低低央求着,

“陛下,外面那么多人呢”

皇帝眸眼深邃,带着几分凛冽的压迫,沉沉盯着她。

傅娆避无可避,柔软的手臂悄悄抱住他脖颈,埋首在他胸膛,躲着他无声的质问,

“并非想陛下,怕陛下欺负我”

“欺负”两个字莫名勾了几分旖旎。

皇帝想起那晚的她,缓缓笑声来,勾着她下颌迫着她迎视他,

“朕今晚要送娆娆一份大礼,娆娆可愿陪朕一宿?”

傅娆疑『惑』,却果断拒绝,“要。”

皇帝笑,力道往她身压了压,“朕苦心孤诣为你谋划,你一点领情。”

别人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家族败落,他拱手捧到她眼前,她却浑然在。

这小妮子真真坏透了。

傅娆见他被自狠,莫名解了几分,下颌在他掌心磨了磨,缓缓抽离开,眸眼罕见『露』娇态,“陛下饶了我罢”

知怎的点着了皇帝的火,皇帝捧着她脸颊亲了去。

北燕主虽被拒了婚,使团却得到皇帝许诺开边市,许两国贸易,也算皆大欢喜。

酒至酣处,那燕国使臣与舞女载歌载舞,别有一番风情。

一个时辰后,宴席散去,礼部与鸿胪寺两部官员陪伴使团宫下榻。

皇后携众妃回宫,皇帝留下内阁大员商议开边一事,须臾一小黄门匆匆来到御房,扑跪在地,

“陛下,太皇太后请您前往珍珠阁。”

几位大臣闻言脸『色』均一变。

珍珠阁乃已故珍妃所住,十余年来封锁幽闭,许任何人踏入。

太皇太后突然请皇帝前往珍珠阁,莫非了什么大事?

皇帝扫了一眼特留下的几位大臣,礼部尚韩玄,吏部尚柳钦,吏部侍郎李维,左御史程康,刑部尚何志立,只差大理寺卿蒋南生。

他佯装一副惊讶的神『色』,缓缓扶案而起,扫了一眼众臣,道,“众卿随朕去瞧瞧。”

夜『色』黑幽沉静,层峦殿宇隐在叠翠深处,如匍匐的野兽,让人自觉生几分敬畏。

打头两名小黄门擒着两盏风灯,引着皇帝与大臣一路来到一偏僻的楼阁前。

珍珠阁小巧而精致,前有翠竹,后有假山流水,殿前还有一照壁,实有江南园林的风味。

如今那照壁缠绕着些许枯萎的藤条,底下小池已干涸,唯有些许鹅暖石零落其,无声抗拒着日复一日覆的尘埃。

傅娆背着医囊,怔怔凝望那孤寂的照壁,遥想当年皇帝该十分宠爱珍妃,然为何会为她在这深深皇宫修缮一江南园林呢?

片刻前,她与周行春奉太皇太后懿旨赶来珍珠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