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他竟有些期待那一幕。

走在最前方的沈容可不知道刘东山的花花肠子,她率先一步迈进了民政局。这个民政局在一个公园里,门口花木扶疏,不远处的小径上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打拳唱歌,到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刘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等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偷偷瞄了沈容一眼,愁眉苦脸地说:“妈,你真的要跟爸离婚啊?”

自从知道父母要离婚之后,刘彬的脑子一直浑浑噩噩的。虽然昨晚媛媛说她有办法,就算离婚了,日子也不会变,可这种空口保证哪有保持原样更让人放心。毕竟,只要父母不离婚,他始终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最亲最重要的人,但离了婚,重新组建家庭后,他们都会有新的亲人,一切都会不同了。

沈容转过身,打量了他片刻,笑容满面地说:“怎么,舍不得我?”

刘彬以为有了转机,卖力地点了点头:“嗯,妈,我不想咱们一家人分开。”

啧啧,好感动啊,不过他要是只有五岁,这话还有点说服力。沈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要笑不笑地看着他:“这样啊,那你要不要选择跟着我?这样你就不用舍不得我了。”

刘彬脸上的表情有些撑不住了,过了几秒,才扯着嘴角讪讪地说:“妈,我已经成年了。”

你也知道你已经成年了!沈容呵呵笑道:“对啊,就是成年了才更没问题,你可以自由选择跟任意一方共同生活,谁都不能勉qiáng你。”

这下刘彬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容都保持不住了,尴尬地应付道:“那……那我再想想。”

沈容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没事,你慢慢想。”

这个刘彬被宠坏了,只知索取,不愿付出,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还在她面前充什么母子情深,结果呢,三句话就露出了原形。

沈容懒得理他,踩着高跟鞋加快脚步,拐了一道弯就看见了民政局玻璃门和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牌子。

她在门口等了两分钟,刘东山和郝律师终于来了。

进了门,问清楚了离婚的地方,沈容好像什么都不懂,直接把证件掏出来就放到了办证的窗口前。

旁边的郝律师见了,忙过来对沈容说:“沈女士,这里还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名。”

来了,沈容心里有数,笑着把证件收回了包里,跟着他到旁边的一张空桌上,接过郝律师递来的文件,逐字逐句地挨个浏览。

这份文件是离婚协议,一式三份,只有四页纸。因为两人唯一的子女刘彬已经成年,离婚协议里不涉及抚养权、抚养费、探视这一块,所以离婚协议上主要牵涉的就是双方的财产和债务分割问题。

因为事先了解过刘东山的财物情况,所以沈容很快就看出刘东山在哪些地方做了手脚。不动产这一块儿,他隐瞒了两套公寓、一套别墅和一套商铺的产权,在协议中只列举了两套别墅、两套公寓和一套商铺。

瞧见沈容的目光停留在房产上,刘东山假仁假义地说:“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那套商铺就分给你吧,以后每个月收租都够你的生活费了。”

沈容不置可否地把目光挪到了股权那一块,为了不把股份分给她,刘东山也是豁出去了,弄了一大笔莫须有的债务出来,巧的是这笔债务刚好高出他手上股份的价格那么一丢丢。

别说原主了,就沈容这个门外汉,若不是事先对刘东山的资产情况了如指掌,也要被他糊弄过去。

瞧沈容盯着股权那块不放,刘东山唉声叹气的:“最近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尤其是服装行业,一直在走下坡路,近十来年整个行业都呈负增长,别人看着风光,实际上我手里的股份也全被抵押了。”

“哦。”沈容应了一声,翻页。

见她没继续追问,刘东山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沈容忽然站了起来,一手按住肚子,另一手抓住包和协议,急急忙忙地往外冲了出去:“我去一趟洗手间,麻烦你们等我几分钟!”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刘东山傻眼,下意识地跟了出去,直到看见沈容急不可耐地进了女厕所,他才摇摇头,折回了离婚处。

郝律师见他一个人回来,挑了挑眉:“沈女士呢?”

“去厕所了。”刘东山坐到他面前,抽了支烟出来,一抬头就瞅见墙上的“禁止吸烟”四个大字,只得把烟收了回去,不大耐烦地说,“女人就是事多。”

郝律师不这么看,身为律师,他做事一向严禁缜密,而且疑心重。昨天刘东山让他作假,他心里就一直悬着,今天又瞧沈容突然去了洗手间,手里还抓着那份离婚协议,他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安,遂偏过头,凑到刘东山的耳边,低声说:“刘先生,要不你过去看看?”

不知怎么的,他竟有些期待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