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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的这段时间以来,唐蔓不止一次地暗示过方牧也,暗示他对秦弋来说是个小麻烦,但是像今天这样露骨地拆穿,还是第一次。

唐蔓始终很温柔,温柔地上课,温柔地与方牧也对话,并且,温柔地,伤害方牧也。

她的温柔就像一杯慢性毒酒,渐渐侵蚀方牧也的思维,她让方牧也不断地意识到自己是个麻烦,一无是处,而秦弋所给予他的那些关爱,全部都只是因为秦弋人好,因为秦弋有同情心,而已。

她让方牧也感觉到疼痛和焦躁,同时又使得方牧也无法向任何人去提起。在方牧也心里,唐老师很好,唐老师说的话,全都没有错,可是他听了却那么难过,难过到,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错误,拖累他的哥哥,影响他的哥哥。

唐蔓是学心理学的,太擅长抓住方牧也的脆弱点了,并且毫不留情,毫不留痕迹地去戳破,又狠又准。

方牧也失了神一般,他不自主地喃喃道:“哥哥……没有这样,说过我……”

“我说过了,因为你哥哥人太好了,他不想伤害你,你也不能一直这么粘着他。”唐蔓用笔轻轻敲了敲桌面,“好了,上课了,你已经给你哥哥造成了那么多麻烦,就听话一点,好好看书。”

要伤害方牧也实在是一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只要轻轻戳他一下,他就会惊慌地开始自我怀疑和否定,整个人陷入到无止境的挫败和难过之中去。

尾巴沉沉地垂在椅子旁,两只耳朵也无力地耷拉在脑袋上,方牧也低着头翻开书,很小心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唐蔓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把目光移回课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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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唐蔓布置了几道题给方牧也做,然后下了楼。

刘姨还在做午饭,她看到唐蔓进了厨房,问:“唐老师,今天结束得那么早啊?我菜都还没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