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冲人笑笑:“没什么,你们都先出去吧,”她指了指房门,“我和顾姨说几句话。”

反光的玻璃窗上,映出女人修长纤细的天鹅颈,黑发披肩,娴淑温柔。

就连仰首时的弧度,都将得天独厚的矜贵气质拿捏得一丝不差。

看护闻声,听话地点点头,摘下手套,便忙不迭叫了小厨房中正在准备晚餐的两个同事一并出去。

病房内便只剩下卓青,和不远处沙发上正襟危坐、一身蓝白洋装的雍容妇人静静对坐。

妇人眉心紧蹙,盯着卓青那高高吊起的石膏腿好一会儿。

等闲杂人等走干净了,这才“哗啦啦”翻着手里一沓病历,以一幅长辈姿态对她开腔:“太太,你还年轻,很多事,真的不是顾姨说你——”

得了,又开始了。

卓青脸上窝囊笑容不变,心里直嘀咕: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苦口婆心恨铁不成钢的唠叨和“上级指示”来了。

那厢对她的小九九还不知情,仍在继续:“你说要去写生,老太太说了,是绝对支持的,还从公司的安保部门派遣专员负责你的安全。明明都说好了,地点,时间,人员全部核准过,景区都专门来了一班人马,鞍前马后,殷勤给你开路……结果,就五分钟,嗯?工作人员去给买个水的功夫,你人走开不说,还一脚踏空,差点从斜坡上一路滚到底,要不是中间有个水渠缓冲卡住你的腿,现在就不是骨折,是——”

“是阎王索命了,顾姨。”

卓青趁人大喘气,赶忙垂眉顺眼的接过话茬:“我知道的,是我太不稳重,让家里人担心了。”

虽说脸色苍白,又一身病服,露出的半截细腕子感觉稍一用力便要被掐断似的。

但那张和气温柔的圆脸,无论何时,却依旧亲和力十足,配上话音真挚,长睫半掩下的飘忽眼神,一点没有豪门子媳的架子不说,竟让人生出点微妙又怜惜的恻隐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