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今就像没有感知能力一样,手和脚一遍一遍在冷水里过着,等洗完东西,一件一件晾到外面的晾衣架上他才回到开了暖气的房间里,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擦拭gān净,坏了的东西扔掉,就这么一直忙碌到天黑,21号就像从来没有失去过主人一样,变得gān净整齐,就是缺了点烟火气。

晚上金今在房子里煮了泡面吃,他端着泡面光着脚踩在沙发上看电视,刚jiāo了有线电视费,此刻电视上正在播晚间新闻,讲金历杭和某国签订了什么协议,金历杭下了飞机被那国人民夹道欢迎,他还是那样微微笑着,金今突然觉得父亲好像只有过这样一个表情,从来不会生气、难过、忧伤,总是笑眯眯的,可是他最危险了,他爱自己,但他依然危险,像森林里最可怖的躲在深夜里攻击猎物的猛shòu,只要出手就没有失败的时候。

金今现在特别想喊一声“廖骏生”,听他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然后跟他抱怨泡面难吃,让他抱着自己去穿衣服,然后两人出门下馆子。

可是他很理性,理性到知道廖骏生死了之后都没有大哭过,只是觉得心脏停止了跳动,天地黯然失色,引以为傲的身份瞬间没有了吸引力,他就想要廖骏生,他只想要廖骏生。

一碗泡面吃了一个多小时,后来面冷了,金今就着冷油把汤喝光,胃里有些难受他也没管,拖着拖鞋上楼,进了廖骏生的卧室,爬上chuáng躺在自己经常躺的那个位置,正好能看到窗外光秃秃的银杏树。

金今整个人有点发抖,但不是冻的,他就是没由来地发抖,心中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在默念:廖骏生死了。

恍惚间他似乎失去了“死”这个字的理解能力,他为什么没有像很多人得知亲近的人死亡那样伤心欲绝呢?他好迟钝呀,还是他不够爱廖骏生吗?

金今睁着眼睛发着抖躺在chuáng上想,他突然觉得,廖骏生没有死。

正因为廖骏生没死,所以他才没有哭,廖骏生还会回来的,一定还会回来。

金今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尾滑下一道眼泪,金今从chuáng上坐起来,伸手抹了抹眼睛,给唐岳打电话。

唐岳半夜睡意朦胧地出现在了西山公馆,进来的时候发现21号门口有两个警卫,是金今贴身的警卫,那种打不走骂不停的。

金今坐在客厅里,整个人有点兴奋,他抬头看着唐岳,语气激动道:“廖骏生一定没死。”

唐岳站定,皱眉看着金今,匪夷所思,他问:“什么?”

金今站起来走到唐岳跟前拉着他坐下:“廖骏生一定没死,他没死,我感觉到了,他没死。”

唐岳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复杂又心疼地看着金今,金今紧紧抓着唐岳的手臂:“我们去找他,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他没死,你相信我,他没死。”

金今边说边笑,整个人的状态有些狰狞:“唐岳,你帮我,喊侦探、喊警卫,我们全国地毯式地找,不行的话我让我爸发寻人启事,现在我是总统的儿子,我们找人很容易的,对不对?唐岳。”

唐岳的眉头渐渐皱起,金今激动而期待地看着他,他不忍心说话,他甚至不忍心看金今。

“金今……”

唐岳还是开口了,他看向金今,也握紧他:“你不要这样。”

金今停住了,他用力摇了两下头:“我没疯,廖骏生就是没死,我们一起找他好不好?你不愿意的话我一个人去找。”

唐岳感觉到金今抓着自己的手很用力,在发抖,或者说金今全身都在发抖,他一直在发抖。

“你不信对不对?我知道你不信,那我自己找,我现在有钱有地位,我一定能找到他。”

说着金今站起来,却被唐岳一把,拉住,唐岳喉咙有点哽咽,他叹了好几口气,才开口:“好,我陪你找,你现在先去休息,我们从明天开始找,行吗?”

金今积极地点头,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但还是用力点头:“去休息,休息完去找廖骏生。”

说着金今松开唐岳,似乎浑身突然充满了力量,他很快跑上楼上了chuáng,在楼下的唐岳觉得心中积着很浓一团郁气,像乌云,他随时都能为金今哭出来。

开始找人之后金今变得无限积极,他刚回国的时候每天都在发呆,整个人本来是健康的瘦,不出一个月就瘦成了皮包骨,似乎一阵风就能chuī倒,现在不一样了,他开始吃东西,虽然边吃边吐还是会吃,因为找廖骏生需要力气。

他们先去问那个负责金今的高级军官要那群人给金历杭发撕票警告的来源和内容,那军官很快为金今拿到了,唐岳又找了国家级的技术顾问去分析这几份警告,以及那个视频。唐岳想着,就陪金今疯这一次吧,什么都不管了,答应他的每一个要求,让他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