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略带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什么时候跟他一起长大过”似的。这一眼被高杉敏锐地捕捉到了。

男人微微勾了嘴角。很好,范围缩小至参战以前。莫不是当年同村的孩子?

少年不怎么说话,高杉就随意chuī了几句自己。他注意到,每当提到自己的名字时,少年眼中的痛苦就会加深一倍,到了最后,简直整个人都要被这痛苦击垮了似的,脊背都微微蜷曲起来。

已经把松本村的所有人脸都回忆了一遍了,依旧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算了。高杉放下酒杯,起身膝行两步,把莫名感觉熟悉的少年笼进了怀里。

他很清楚,少年濒临崩溃边缘了。

曾经捧着松阳的人头,漫无目的走了几公里山路的自己熟悉这种状态。在刚刚失去的时候,神智会变成一根绷紧的细绳。每一次回忆,每一次确认那人已死的现实,都会将这根细绳缓慢拉紧。

一旦拉断了,这个人会被完全摧毁。

他深知这一点。那时没有人在他身边,他也不想要。他日以继夜地用复仇的执念麻醉自己,舒缓那根拉紧的细绳,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活下去。这之中的痛苦,是非常人可以想象的。

“只是一个陌生人的安慰罢了。”

察觉到少年不解的挣扎,男人懒洋洋地笼着他,无所谓似的,“毕竟对于我来说,也在刚刚失去了重要的友人。”

黑发少年顿了一下,缓慢地反过来抱住了他。高杉差点笑出声来,真是一个耳根软又温柔的家伙,随口一说就信了。

笼进怀里的是雨水的味道,还有更加熟悉的气息。高杉敛起原本无所谓的笑意,搂着对方后背的手顺着脊椎抚上去。掌心下贴合的身体不是少年发育中的脊背,是属于成年男性的柔韧腰身,薄薄衣衫下,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疤痕。

他的手掌越过蝴蝶骨,自然地抚摸到陌生人的后颈上来,像一个年长些的男人,在亲昵又安抚地捏捏小孩子的脖颈。实际上,他在找发套的接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