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在船头点了个灯笼, 红彤彤的照亮一方天地,船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手中拿芦苇杆编着东西,嘴里哼起一曲婉转渔歌。

天上已零星的飘了雪花, 船舱里杯盏叮当相撞, 手下正在那一口浊酒一句故事的讲此行趣事, 勾的船家小儿子至今没睡,靠在舱边叠声问后来呢。

“后来呀, 那左冷禅装作受伤, 说甚么邪魔外道趁虚而入, 哼, 大家都眼睁睁看着呢。”汉子又喝了口酒,三指并到一起撮了几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大嚼,悠悠道“我们少教主刚跟他比剑时那犊子可是狂得很,还说不欺负小辈至少也要我们教主出手……我神教教主哪是说请就请的?”

站在船头望江景的青年人这时回过头,淡淡的看了汉子一眼。

江风颇大,吹得那袭黑袍猎猎作响, 这一动作兜帽滑落下来, 鸦青色的长发扬在风里, 一双沉着江潮的眼眸望来时, 满座皆寂。

汉子讪笑两声, 转了话头, 改为和同伴一起给那小孩儿讲这江湖的怪侠传说。

可不论怎么讲, 都绕不开五岳正道和日月神教。

林平之离开日月神教办事, 已有半年之久。

这两年东方不败时常闭关,教中事务已大半转到他手里,半年前因为一个香主的事翻看旧时卷宗,未想竟翻出一封多年前的密报。

纸页泛黄,辟邪剑谱和林家几字却赫然在上。

那时方是初夏,他攥着密报踏石蹑叶抄近道奔到后山,衣挂重露,惊了一路林鸟,却在木屋前停住了脚步。

杨莲亭早就是东方不败得力下属,武功极差,在人情上倒玲珑练达,见林平之这般犹豫纠结模样,迎上来低声道“少教主来找教主?教主刚休息不久,有什么事不如让小人代为转告。”

林平之抬眼盯着那木门,门是关着的,却从不落锁,只消他一推即开。推开之后是小厅,再转两步便是卧房,这地方他来过太多次,哪怕蒙着眼睛,路都烂熟于心。

青年人沉默良久,将手指从门上收回来,另一手将攥的皱巴巴的信函放到杨莲亭手里,道了句“等教主醒后给他。”

随即他回屋,收拾行李,叫了平日最好用的两个人,三匹快马,直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