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终

情终 林猫幼 2501 字 2022-09-06

冬喜的身形顿住。

“你胡说。”冬喜不信。

“你要是不信,自己打电话回家问问去,一问便知。”

“小喜。”话说至此,闻舒懿又唤了她一声小喜。

只是这亲昵的称谓过于恶心。

“我啊是真的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做我儿媳,谁让你肚子不争气,又是那样上不得台面的出身,凡事德不配位必有殃灾这话你得信。”

冬喜还是不相信:“胡说,你胡说...”

“赫,胡说?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过不了多久你就都会知道,我句句是真,还有。”闻舒懿理了理毛边衣领,语气得意,“离婚协议书不久后就会送到你手上,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说完这些,闻女士一步一踏地从她身边经过。

乔佑宁在边上一字一字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顾延‘年少倾慕对象’那一句,她眼底是狂喜,小心扶着闻淑懿:“伯母,您慢点儿。”

她们二人大摇大摆地离去,而冬喜死死捏住装有鱼汤的布袋子,站在原地如坠冰窟。

///

兜兜转转绕不开那块地,并且那地当年的来路本就肮脏。

顾延只是利用他们而已,娶了冬喜他也从未和老丈人提及过任何关于那块地的事——他甚至很少在冬喜的父母面前出现。

不过正是有了他这层身份的缘故,那些看中地皮价值的人会更不惜代价地蜂拥而来投资,竞争。

然而最最可笑的是顾延他压根就没有打算竞争,这块地最后究竟被谁买了去都和他无关,他的目的不过是利用身份的便利不断地哄抬造价,使这块地成为更大的热门。

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冬喜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她的父亲,她的兄长亦不会有任何折损,除了惦记多年的巨额征地金会如泡沫般消散之外,要说实质性的损失几乎没有,但就是这份出自对于女儿对金龟女婿的信任,让他们父子二人走了歪路。

也是在前不久,当顾延得知冬家人提前挪用了那笔作为买地洽谈的订金在家开厂开作坊时,顾延陡然看向下属,眉头皱起。

“你说什么?”

....

忽然想起外婆那天在电话里焦急的呼唤,冬喜不信闻女士满口胡言又给爸爸打电话,那里显示无人接听,打给哥哥也是无人接听,嫂子那里是她母亲接的,说话含含糊糊,原来都是事出有因。

“那笔钱,那笔钱不是已经还回去了吗?”冬喜颤抖着问,尖叫出声。

“还回去有什么用,人家不认啊!”嫂子的母亲吼叫完骤然挂断电话。

冬喜脑子里的一根弦轰然断裂。

不认,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才能让人不认?

她失魂落魄走在大马路上,刚才联系了父亲的律师,得到的只是一句冗长的叹息。

“冬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吗?

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最最令冬喜崩溃的事是嫂子流产。

家里来了一些检察官,哥哥情绪激动,连带着嫂子也…回忆起那堆摆桌面上整整齐齐母婴用品,她收拾了一个上午才打包好,冬喜坐在马路边忘记了说话。

布袋里的鱼汤依旧滚烫。

电话里就剩下盲音,她还握着。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冬喜问。

“什么?”顾延皱眉。

办公室里,冬喜突然闯进去。

“我爸成了老赖,我哥去坐了牢,是你,是你做的吗?”

顾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站起来。

“谁跟你说——”

“顾延。”冬喜打断他,脸白的像鬼:“我哥活生生一条命,抵不过你眼中的一亩地。”

“他那种人去坐牢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他就要做爸爸了。”

不知道谁听了无动于衷,甚至还在冷血地笑。

漫长的精神空白,冬喜恍惚间已经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话,“算我求你。”

“我想帮他。”

“求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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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究竟能有趣到什么地步呢?顾延不知道,但是他很好奇,并且他承认,那件事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也有份。

就像是喜欢赌博,喜欢狩猎,再不济喜欢钓鱼的人,他们喜欢未知喜欢试探,喜欢所有悬而未决的东西,鱼竿下面的会是什么?枪响后倒下的会是什么?牌面翻开露出的字符又会是什么?这笔钱悬在头顶,究竟有没有人能经受得住诱惑?可是等一切都发生,顾延却觉得,有趣。

到底是贪心的人,面对诱惑毫无招架之地。

顾延最大的特质是固执,甚至是偏执,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对于认定的事一定会等到结局,从最开始。像是老猫面对自己心爱的玩具、小老鼠,会慢慢地一点一点玩弄折磨,直至它彻底没有反抗的精力,奄奄一息。

他算准了开头,也拿捏住了过程,却万万没想到冬家人会做出那样的事。

人情在法律面前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儿说服力,不然也不会存在道德审判,但偏偏,很不幸,这一次在道德的天秤上下注画押、审判的人,是顾延。

不管空缺的资金有没有还回去,可违反了程序,就是不正义。

那顾延呢?他在整件事里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正义?道义?人情真的就那样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