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荡

“奚大将军昨日也去长公主府了。”

“那此番奚大将军回来京城是因为长公主和亲的事?如此岂不是说……”

贺大人挟私报复长公主殿下,主张和亲。

奚大将军若因和亲之事从边关赶回邺京,那么贺大人诸多举动,只怕一样会得罪奚大将军。

几个人默契想到这上面,互相看一看,各自惋惜轻叹一气。

正当时,其中一人余光瞥见贺知余的身影,微怔之下忙道:“贺大人早。”

另外两人听言,当即回头去看。

见果真是贺知余来了,连忙如之前那人一样与贺知余问好。

但上一刻谈论着人的忽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一时间到底心下惴惴,眼神飘忽,几分心虚的模样。

贺知余看在眼中,只作不知,略一颔首便越过三人进去了。

眼瞧着贺知余走过去,三人松下一口气,敛话不再提,也连忙散去。

殊不知,几句话落在贺知余耳中,叫他又想起前一日在长公主府月漪阁的花厅里发生的事。

原来昨日在长公主府见到的人便是“奚大将军”,奚明仲。

离开京城的这几年,李妩在边关……

贺知余沉下脸垂眼看书案上的卷宗。

片刻,他将卷宗打开,继续翻阅昨天没有看完的那些。

自前一日下午,贺知余离开月漪阁花厅,一夜过去,继而一整个白天过去,李妩未出现,亦无任何消息。

她没有找他。

像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于是,贺知余面色也阴沉了一天。

待到放衙准备回府,步出大理寺,看见长公主府的马车,他的脸色愈差。

“贺大人。”

坐在马车里的李妩细长手指挑开帘子的一角,露出姣好的面容。

贺知余目不斜视,并不理会她。

他走向宣平侯府的马车,径自上去,便吩咐车夫回府。

贺知余的小厮当归瞥向长公主府的马车。

“大人……”

劝告之言尚未出口,只听贺知余又冷声道:“回府。”

声音极为低沉,隐隐有发怒之意。

小厮惴惴,应声放下帘子。

贺知余冷眉冷眼看着马车车壁,信手从暗格里抽了一本书册子出来。

马车却未如预想中般上路。

细长白皙的手指这一次挑开的是宣平侯府马车的帘子。

马车车厢里光线随之变得明亮两分。

贺知余侧眸,望见李妩笑吟吟立在马车外,正拿一双妩丽的眸子望住他。

四目相对的刹那,李妩眼波流转,眉眼间一点散漫的笑意。

“贺知余,三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好骗啊。”

突来的戏谑之言落在耳中,贺知余微怔,随即眉目森然,面若寒霜。

李妩似浑然不觉,趁着这会儿兀自上得马车,坐在他对面。

贺知余蹙眉,凉凉瞥向李妩一眼,仍旧不语。

他只是准备从马车上下去。

李妩见状,适时伸手拽住贺知余的一片衣角。待贺知余回头,她抬眸,迎上贺知余冰冷的目光,认真说:“婉婉不是奚明仲的孩子,我和奚明仲什么也没有。”

明明白白、坦坦荡荡的话,不带半点儿含糊。

贺知余听言却冷漠道:“长公主殿下,这些与微臣无关。”

李妩反问:“怎会无关?”

“我说了,那是我们的孩子,你不信?”

“你算一算日子,对得上的。”

贺知余不为所动。

自己前一日的可笑想法他没有忘,更不会随便重蹈覆辙,不会信她的话。

李妩见他冷淡,又说:“婉婉昨日之所以喊奚明仲爹爹,只是因为在边关时,太想见到自己的爹爹,故而生出一些痴想罢了。贺大人难道不懂?”

这几年,她果然是和奚明仲在一起。

贺知余视线落在李妩拽住拽住他衣袖的指尖,忽然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