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仙君紧随其后奔进来,把闯祸的花糕摘了出去,担忧地抚上那处略显毛糙的发丝,道:“它没伤着你吧?”

“……”魔尊大人无缘无故被扰了谈话,有一点不高兴,于是瞥了眼白子游,不冷不热道,“无事。你先出……”

“发绳也松了,要不我替你重新梳一梳?”小仙君满怀歉意地拨弄了下那两枚银饰,又望向对面仿佛石化了的燕归竹,迷惑道,“燕城主的脸色为何这样难看?”

燕归竹赶紧低下头,老实得像只鹌鹑。

温千晓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将人拽到身前来,道:“这里是芙蓉水榭。”

白子游一怔:“是我不能来的地方?”

“过去擅闯之人皆已魂飞魄散,你说呢?”温千晓再一次将那不老实的雪貂捉进了乾坤囊,对燕归竹道,“归竹,你先回去吧。记着,今日之事莫要外传。”

“是,尊上,属下告退。”燕归竹如蒙大赦,溜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晚一步就要被牵扯进去,眨眼就没了影。

打发走了燕归竹,温千晓目光轻轻落在白子游身上,不咸不淡的,瞧不出喜怒。

“本尊对你是不是太过纵容了?”

窗外闲云悠悠,遮蔽了日头,霎时阴沉下来。小仙君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待他话音落下,连唇瓣也哆嗦起来。

擅闯禁地……

当初自己失去仙骨后,被软禁在夜明山的屋舍里,又不知何故,被交给了梦泽仙君看守。

小仙君境界大跌,又郁结于心,伤病交加,只能整日闷在屋里发呆,像一株正在慢慢枯萎的草木,身子骨愈发虚弱。

梦泽许是念旧情,又或是出于愧疚,看守得十分宽松,某天一不留神,竟让他跑了出去。

白子游神色仓皇,踉踉跄跄地逃进一处山谷,跑得太急,口鼻间满是翻涌的血腥味儿,光喘气都疼得撕心裂肺。

山谷瞧着普普通通,既无结界,亦无禁制。

他蜷缩在灌木丛里,拼命压着咳嗽,满心恐惧,不顾砾石粗糙,将手指深深掐入泥土中,试图从附近的草木根系上汲取一些灵力。

说来古怪,身为灵草化形,他借草木灵气比喝水还容易,今日却不知为何碰了壁。那些尚未开灵智的花花草草瑟瑟发抖,低伏在地,越是往山谷深处去,越是了无生机。

白子游慢慢撑起身子,朝黝黑的崖壁尽头望了一阵,拧起眉头。

那里……似乎有着某种强大而纯粹的力量,被困在一处狭小的空间内,焦躁徘徊着,野蛮地掠夺这片山谷的灵气。

又好像一口遭人刻意封禁的井,储藏着这具身体急需的清甜甘露。

要想离开云境,必须寻到大量精纯的灵力来疗伤,那地方或许还藏有一线希望。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朝着山谷深处摸索过去。

白子游走得并不顺利,那股神秘力量飘忽不定,时有时无,像一件被人掩埋起来的宝物,踪迹莫测。

直到天色微暗,他终于在荒芜高草间找到了那股力量的源头,跌跌撞撞跑过去,却见到了一扇门。

说是门并不确切。

那更像一只狭长的眼,悬浮在半空,睁着一点缝隙,幽幽地盯着谷外来客。

吸引着他前来的力量就被封印在门里,不断扭曲形态,变换着瑰丽的色泽,仿若一只挣扎的活物,企图从封印的薄弱之处突破出去。侥幸逃出来的力量凝聚成细长的实体,焉焉地挂在边上,乍看之下,似乎有无数只手从门内伸出来,缓慢地扭动挥舞。

白子游被这诡异的景色吓得魂不附体,倒退两步,一转头便撞上了个人。丹霞正无声无息站在背后,目光森冷,眉间川字深得如刀刻。

刹那间,白子游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转身想跑,没走几步便被一道气劲抽得跌倒在地。

“白露仙君真是好大的胆子,戴罪之身还敢擅闯禁地。”丹霞慢条斯理地收回灵力,弯腰拎起白子游,轻易得像拎起一只柔弱小兽,“梦泽花了这么多年,都没能从你口中套出青崖山疗伤圣物的下落,看来仙君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

“……放、放开我!什么疗伤圣物……你……啊!”

丹霞将他重重摔在地上,同时袖中窜出一段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