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子渊如今灵力被封,形同凡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丹霞循循善诱道,“十日之后,他会回星沉山一趟,到时你在山脚下埋伏,便能轻易得手。”

这次狐逍遥没有立即开口,只这么定定地看着丹霞,眼中的无所谓逐渐褪去,带上了几分探究。

“你看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妖兽都是傻子?”

狐逍遥此时的模样并不好看,银白的长发被落雷灼焦得像狗啃过,脸颊上还有一道黑褐色的血痂,但那双眸子里透出来的凶狠与轻蔑,混杂着妖兽与生俱来的不驯野性,依然显现出了惊心动魄的美貌。

丹霞被瞧得一惊,竟本能地想松开他往后退。

狐逍遥反客为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发了狠地使劲一拽,迫使他与自己平视:“你是不是觉得,孽海魔物早晚都是剑下亡魂,所以根本懒得去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会以己度人?”

“什——”

“我们孽海出来的呢,从来只贪图眼前一乐,不会去想长久之事。不过为一时风流快活罢了,你说他不是真心,难道我便是?可笑!你来本狐跟前挑拨离间、卖弄是非,教唆我去恨他杀他,我看不是把妖兽当成了傻子,是因为你自己嫉妒,你因爱生恨,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还要以己度人——”

丹霞终于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两袖“呼”地灌满了风,浩荡的灵力刹那间喷薄而出。

狐逍遥挨了这一下,顿时如断了线风筝般飞出去,轰然撞上石柱,喷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丹霞踉跄着重新站起来,气息紊乱,向来端庄的发髻歪在一旁,碎发零星散落在眼前,颇有些气急败坏。

同时杀意已起,浓重得再也等不下去。

他提着剑,缓步走向昏迷在地的那道人影,锋利的剑尖在脖颈附近比划一阵,忽然向上移了两分,再狠狠一道划下。

狰狞的剑伤赫然落在脸颊上,豁开一道口子,汩汩地涌出鲜血来。

“若不是那碍事的灵兽契约……哼!岂容你再活下去!”

丹霞收起剑,重新在狐逍遥身上加固了一遍禁制,彻底断绝了他借助契约和余临渊联系的可能,这才把人拖起来,朝山牢走去,身后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血迹。

·

雷域的落雷停歇之际,望舒仙君似乎有些心神不宁,频频朝窗外望去,还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盏。

牧逐流收拾干净瓷片,重新为他倒好了茶,道:“仙君可是在等君上?”

“等他做什么?”余临渊嗤笑道,“发生在本君身上的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云深向来三缄其口,翻来覆去讲的都是些没用的废话。”

“……”这话说不得也听不得,牧逐流干脆眼观鼻鼻观心,岔开去道,“再过一刻钟就该喝药了,我去拿两碟果脯来。”

“站住。”余临渊慢悠悠地喝住他,起身将门关住,指了指椅子,“坐。”

牧逐流僵硬了一瞬,然后顺从地坐了回去。

他不明白,一个灵力被封的仙君,为何还能给自己如此大的压迫感,甚至紧张得掌心都开始冒汗。

“说说,云深让我服用的红色药丸,究竟有何作用?”

“回仙君,是平心静气、助眠安神……”

余临渊轻笑一声,打断道:“那么这两日,你言辞多有试探,又在试探本君什么?”

“什么……”

“还有本君的契约灵兽被藏去了哪里?你们莫不是以为,灵力被封,本君就发觉不了这道契约了?”

接二连三没有停顿的质问,将牧逐流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终于感到不安起来,反问道:“仙君这是何意?”

“这话该由本君问你。”余临渊端起茶润了润喉,目光在他脸上轻轻一拂,“你又是何意?几次三番试探本君,若说没有目的,未免太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