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无怜惜地想,怕冷的小王子要受罪了。

*

果然,不出两天。

华盛顿开始下小雪。

萨沙反倒无所谓。

他爹就是个自带温度的窝,冬天到了,他刚好有借口缠住克拉克,好好研究怎么洗他的偏离值。

他上次把克拉克的红披风洗了洗,克拉克披上时就发现了,微愣了一会儿。

显然,人间之神也知道自己披风上积了一汪血海,但他似乎不想去理会。

现在小王子给他洗得鲜亮亮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又成为了那个坐在星球日报楼顶的大超。

太阳升起,他就微笑,对自己的城市说早安。

——他的明日之城。

偏离值动了动,缓慢地往下挪了1%。

萨沙高兴坏了。

卖了一次屁股,他爹的偏离值突然就松动了,看来不用非得卖够50次……

萨沙想着还能为克拉克做点什么,在小公寓里到处转圈。

转到那面挂满照片的墙,他小心地拿手去摸了摸。

相框上落满了灰。

于是萨沙拿了块湿棉布,趁着克拉克不在,仔仔细细地,把所有相框都擦了一遍。

这些照片,不知道是从被核平的大都会抢救出来的,还是克拉克从堪萨斯带来的——小记者用自己的相机拍了很多,还有一部分,是泛黄的老照片。

萨沙看见了小氪。

狗狗小氪。

它是只雪白雪白的狗子,脖子上像模像样,系着一条小红披风,优雅端庄坐在玛莎腿边。

只是咧开的狗嘴巴,和吐出老长的舌头出卖了它,让它整个狗看起来都傻乎乎的。

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则坐在堪萨斯的小家前廊,一把木质摇椅晃晃悠悠。

她手里打着一件毛衣,像任何一个邻家老太太一样,对着镜头温和地微笑。

他还看见了克拉克小时候的照片。

年轻的黑发蓝眼男孩,脑门上还看不出那根倔强的小卷毛,但日后俊美的五官,已初现雏形。

淳朴的堪萨斯农民家庭,在温暖的小家里留下了这张合影。男孩脑袋上歪戴着生日帽,爸爸脸上糊着半块蛋糕,妈妈在旁边前仰后合。

萨沙不太能理解家庭的意义,只好默默把这个小家的布置记住。

除此之外,还有小记者获得普利策奖时,留下的表彰照片,和一些获奖作品。

在克拉克的镜头里,被炮火烧得焦黑的人类,匍匐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

肢体扭曲着伸向天空,渴望永不到来的救赎。

萨沙一边擦拭,一边心想,当初克拉克把这些照片放在这里,大概会是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