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有可能就是萨沙,就是他的小长官。

什么都别想,快去。

美国队长一生拯救过无数人。

他把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往上拉,往身后挡,盾牌和制服永远染着洗不净的鲜血,而他从未后悔过走这条路。

有朝一日轮到他身陷囹圄,却只能一个人抓着深渊峭壁往上爬,直至双手鲜血淋漓、人格与良心以最残忍的方式被踏碎。

而在永无尽头的折磨和煎熬中。

是萨沙听见了他的呼救声。

于是那只攀在峭壁上,血肉模糊、几见指骨的手,一把被少年拉住。

萨沙说要他等,要他别做傻事,要他不要忘记,自己还有重大使命。

他说会带一支军队来,就真的带来了。

说会救他,就真的救了他两次。

——一次将他的身体带离地狱,一次将他的灵魂放回灯塔。

而现在,史蒂夫在这里了。

在这个充满熟悉香味的小卧室,在发烧熟睡的金发少年床前。

萨沙的相貌跟上一条时间线完全不同,但脸蛋也生得异常漂亮。淡金的柔软发丝从耳边淌下来,一小绺滑过脸蛋,被滚烫的鼻息吹得一动一动。

大兵下意识想伸手去捋,手伸到一半,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事实证明,他不假思索选择直接接触萨沙的举措,是正确的。

真正面对萨沙这个人,与面对冷冰冰的字迹鉴定,是根本不同的体验。

几乎在第一次跟萨沙对上目光,在楼道里看见戴着口罩的小金毛时,仅凭那双湖水一样干净温暖的眼睛,他就已经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确定了萨沙的身份。

可不敢置信与狂喜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多他无法理解的问题——

萨沙为什么会在重启8年后再次出现?

为什么会变成一对平民夫妇的小儿子?

为什么会结识雇佣兵?

为什么会出现在西伯利亚的九头蛇基地?

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给萨沙换新的创可贴。

在捏着那只小白爪子的时候,熟睡的萨沙无意识勾起手指头。

他看着对方柔软的指腹,再看着床头柜上摆满的家庭合照,最后看向被打理得温馨舒适的小卧室。

原本喧嚣混乱的思绪,猛地安静下来。

是的,很显然,阿特维尔夫妇把萨沙照顾得很好。

光是与医院监控对比也能看出。

萨沙刚回来时,眼神麻木而疲惫,几乎就是他在反抗军基地最后那段时光的状态;

而如今,萨沙的小脸看起来圆了不少,再看到他时,漂亮的桃花眼也会像以前一样,神采奕奕地骨碌碌转。

萨沙的变化,是因为他终于能被最重视的人们围绕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