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十分安静，仔细听来只有弟弟的呼吸声，床头灯给自己留着，等到他坐到床边上弟弟才关上它。屁股再一次坐到小垫子，只觉得垫子上长刺了，躺也不是，不躺也不是。小混混将被子拉到肩膀处，不敢有丁点动静，旁边的人不说话，他也继续装哑巴。

睡吧，睡着了就忘了，弟弟明天还有课，说不定早早就回学校了呢。对，没错，他一定会早起回学校上课的，才不会把刚才的话当真。

自我安慰到位，小混混开始调整呼吸节奏，小肚子没有疼痛感，很好，大翅膀换完，很好，小垫子在屁股底下，很好……

“哥，睡吧，明早我陪你吃完早饭再去学校。”

弟弟的一句话吓得小混混登时睁大双眼，这个不好。

怎么会陪自己吃完饭再去学校呢？这样根本不行啊，小混混无法入睡了，慢慢闭上眼睛，却开动脑筋思索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

弟弟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帮自己，可是那种事怎么好意思？如果自己和弟弟周旋，大概率是旋不过他，因为自己学历不够，弟弟比自己聪明。

思来想去，小混混眼睛一睁，想到了。

自己可以在弟弟起床之前出门啊。

等弟弟睡醒，发现自己不在之后肯定要给自己打电话的，到时候自己就说忽然来了个大活儿，还不能推脱。

可以可以，不错不错，这个借口非常好。于是小混混定下心来，没方才那样忐忑，甚至开始思索要是弟弟追问的话自己躲在车里怎么过一夜。那要拿走的东西就多了，首先肯定要拎上自己的小老虎头拖鞋，其次是拿几个巧克力面包。

想着明早能吃好吃的，小混混美滋滋地沉入梦想。

等到他再睁眼，天刚微微亮。以前他拉活最狠的时候根本睡不到自然醒，早起对小混混而言根本不算难事。他侧躺着，脸朝外，小心翼翼从枕下拿出手机来，时间06:01。

可以，这个时间可以，于是小混混悄悄掀开被子，再往下挪动双腿，一只脚踩地，另外一只脚再踩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敢让床发出声音。站起来的整个过程宛如复建成功，就在他准备拎着心爱的小拖鞋夺门而出时……

卧室门被弟弟推开了。

“哥，你睡醒了。”脏脏都起床半个小时了，“早饭还没做好，你着急吃么？”

小混混愣住，转头看向身后。床上哪儿还有什么人啊，弟弟早就下床了。

“你怎么……起这么早？”小混混僵硬蹲下，将手里的拖鞋貌似不经意地放下。

脏脏看了看他手里的拖鞋，说：“我不困，心里有事就睡不着了。”

什么心里有事啊，你高考那几天也是心里有事，为什么睡眠质量还那么好？这下自己没有退路，小混混只好硬着头皮起床，但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光是叠被子就叠了半小时。

叠到被子第N次成为了标准豆腐块，他才开始移动。

家里的使用面积很小，原先客厅是弟弟的书房，堆满课业，吃饭都要去厨房凑活。现在弟弟上了大学，餐桌只有周末才变书桌，平时两个人可以踏踏实实吃饭。现在已经摆好了红枣小米粥和煎鸡蛋，盘子里是前几天自己刚包好的肉包子。

他至今都记得弟弟最爱吃的包子馅儿怎么做，小时候吃的苦，弟弟最不喜欢吃柴肉，就喜欢包子馅儿里肥肉多一些，带油。吃着也香，蒸包子吃腻了还可以炸，他怎么都吃不腻。

“哥，先喝热水。”脏脏体贴地送来一杯温水。

小混混低头接了，温度恰当的红糖水滋润了他的味蕾和肠胃。“你做这么多早饭啊？”

“想让你吃好些，我怕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总凑合。”脏脏又回了厨房，“哥，我今天上午没课，下午再走，午饭我来做吧。我刚刚在外卖软件上买了一条鱼。”

“你海鲜过敏，不能吃！”小混混差点呛水，当年一颗小小的鱼丸让弟弟难受一整夜。

“我肯定不吃，给你做的。”脏脏也不会忘，“鱼类有营养，这些年因为我对海鲜过敏你也没怎么吃。”

“我不碍事……”小混混放下水杯，开始计划往洗手间跑了，“那什么，我先去那什么，然后再……”

“我陪你。”脏脏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还把围裙给摘了。

小混混一看这架势不对，马上往洗手间里冲，谁料还没关门弟弟就杀到眼前，跟着一起进了洗手间。

“你干嘛？”小混混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