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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想点什么?”他规规矩矩地站在吧台里,不装陌生人了。凌晨为自己来一趟, 他心里有些感动。

炮友能做到这个程度,是不是因为……周先生还是不错的。再说……还没发生过什么,周先生说他随叫随到,还真是说到做到了。

“随你,要耍得特别漂亮哦,再加很多爱心进去。”周成弼特意强调,好显得自己是唐双最与众不同的客人,反正纪雨石已经喝趴下了。

“没有、没有加爱心的。”唐双在狭窄的吧台空间里找调味酒,一不下心就撞了个杯子,“周先生您不要盯着我看,我调好给您送过去……”

周成弼近乎炙热地看他,这下是个人都能觉出俩人不一般了。“怎么,还不好意思叫我看啊?”

“我才没有!”唐双胡乱挑选着果味酒,整个人羞炸掉了,“工作场所里,我们不是……我们不是……”

“好好好,你忙你的,我盯着他。”周成弼有自己的逗猫原则,一下不能闹太凶,不然真急了。唐双这才定住了神,赶紧弄这一杯要命的鸡尾酒。

就是这小师弟到底怎么了啊,把自己灌一烂醉。莫非又和杨兴那孙子吵架了?周成弼见识过杨公子谈恋爱,这人就没有低头服软的时候,道歉送礼都可以,哄人是不可能的,更别说他那份直冲云霄的傲气了。唉,想着周成弼抬手扶了纪雨石一把,省得他滑下去。

杨兴在床上躺着,一直睁着眼睛看白色的天花板。小白雪从他的左臂弯睡到右臂弯,他却一分钟都没睡着。

所有的乱,绕成心口的乱麻,根本就拆不开。这小骗子,一句话都不带解释就跑了。杨兴最憎恨别人不和他解释清楚,又想不通他跑什么啊。

周成弼在郎桥,唐双也在,两个人看着他。杨兴皱起眉头,咬咬牙拿起来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又放下了。

他的傲气不允许他打这个电话。

功德林的素菜闻名京城,今晚却无人问津。杨兴恨恨地想,这小骗子说想吃素菜,自己买回来了又一口不动,果然不能相信。

唐双的电话刚过三点半才来,铃声滑开了深夜的宁静,把小白雪吓了一跳,直接喵呜一声。

“喂,怎么了!”杨兴窝着脖子接。

唐双的声音很急,带着十足歉意。“纪少半分钟前跑掉了!周先生要送他回去,可他说什么都不干,差些又打起来。杨先生我对不住……”

“我知道了,你接着忙吧。我去半路迎他。”杨兴边说边坐起来找衣服。这种事能怪谁,纪雨石那个脾气他最清楚了,本身就不喜欢周成弼,能让他送才怪。

将衣服飞快穿好,杨兴不由自主地烧了一壶开水。等全收拾完,他犹豫了一瞬,转身抄起纪雨石的红羽绒服。路上静得近乎诡异,来不及化掉的雪水在低洼处冻成一层冰,鼻子呼出来的白气仿佛能结霜。这么冷的晚上,杨兴像个别有用心的人,羽绒服抱怀里,希望穿的时候不会太凉。

真是小孩儿,一口饭不吃,连衣服都不要了就跑。

出了胡同是平安大道,杨兴走到接他的老地方,半只脚踩在路牙子上,鞋尖时不时点着柏油地。过了这条马路就是酒吧街,冻得人连烟都不想抽。

马路偶尔有车呼啸而过,见路边有人,老远就开始鸣笛。杨兴只是拿鞋尖点地面,还真没有过马路的意思。

过了这条大道算什么啊?纪雨石一生气就跑,这算第二次,凭什么又是自己哄?杨兴脸上是冰凉的,抬眼是吹过三天大风的夜空,亮着凌乱一片的星星。

过去还是不过去?这是个问题。杨兴抬起腿,试着踩下一步,可还没落地又收过来。人是自己跑的,酒是他自己灌的,现在亲自来接,没必要那么殷勤。

找了不下十个理由,杨兴纹丝不动。做到这一步,可以了,他的傲气只允许他走到这里。

这时再看手机,已经过去半小时,快出现了吧?杨兴进行了一波自我嘲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等人来接的人。

又过十分钟,对面静如死水。杨兴厌烦地抽出一根烟来,开始找理由不过去。大概是纪雨石喝得太多,走路慢了些。

再过十分钟,起风了,像故意将对面掩杀。杨兴已经抽完一支,有些立不住了。该到了吧?40分钟,从郎桥到平安大道怎么也该磨蹭到了。但对面没有踉跄的脚步声,连个人影儿都不见着。

再等等。杨兴单手滑亮了火柴,把烟点上的刹那他想,等这一支抽完,再考虑要不要过去。吸了一口烟,那边静得让人心不安,杨兴突然间不喜欢这种安静了,他希望那边是喧闹的,歌舞升平的,明亮的。不要像这样,黑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