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守护灵17

苏幼双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却道:“少爷,不用麻烦了,我的灵魂在此处,扫不扫墓又有什么区别。”

“那我们明天就回d市。”

当晚,谢逸年向宋老爷子辞行。

宋老爷子没有再挽留,但给他准备了很多礼物:“长者赐不可辞,你要是不收下,就是没拿我当长辈看。”

宋老爷子话都说到这一步了,谢逸年不好再推辞,心里想着,等过段时间给宋老爷子寄一些符箓和阵盘。

这一趟旅程,前前后后只花了一周时间,对谢逸年的影响却很深远。

也许是因为有希希和苏幼双的存在,谢逸年对鬼怪滞留人间的原因产生了一丝好奇。

在一次打斗结束后,谢逸年向与他过招的鬼怪打听起来。

鬼怪们围着谢逸年,七嘴八舌。

“我有个谈了四年的初恋,后来因为一点小事闹了脾气,和他提了分手。过了一段时间,我想要去挽回,就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去我们最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结果,我在路上出了车祸,那句挽回的话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他。”

“我最担心的是我女儿。离开人世的时候,我都没有好好跟她道个别,而她还在因为我不允许她和男朋友结婚的事情和我闹别扭。我怕她自责,又怕她真的没有听我的劝阻。”

“我之前做生意破产了,欠了几十万的债,当时绝望得都想要轻生了。

在那个时候,是我最好的兄弟从其它城市飞了过来,陪我喝了一夜的酒,劝住了我,离开前还借了我二十万,帮助我度过难关。

他家里也没什么钱,这二十万不知道攒了多久才攒到的。我一直想着要把钱还给他,要好好报答他的情谊,但我还没来得及把钱还给他,我就去世了……

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后悔当初借那二十万给我……”

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过这些事情了,起初,这些鬼都在争抢着谁先说谁后说,但慢慢地,他们都安静下来。

在一只鬼诉说时,其他鬼都默默坐着倾听。

他们已经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友人,独自游离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不是当真有执念未了,谁希望成为一只鬼呢。

在谢逸年与鬼怪交谈时,苏幼双正在做油纸伞。

她要的材料已经置办妥当,当苏幼双握上竹子那一刻,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就算八十年没有再碰过这些东西,刻入灵魂的技巧还是让她游刃有余,每一个动作都富有奇妙的韵味。

尤其是她处理材料的节奏,不疾不徐,给人以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姚容特意去旁观了。

在以前做任务时,姚容也学过如何制作油纸伞,但仅仅是懂得大致流程,她做出来的油纸伞,是远远没办法与苏幼双这样沉浸此道的天才相比。

不是她不如苏幼双。

而是苏幼双一辈子,只专注做一件事情。

那个古董店老板胡说八道了一堆,但有一句话没说错,苏幼双是一名真真正正的纸伞匠人,她享受着做纸伞这件事情。

于是连带着姚容看她做纸伞,也觉得很享受。

苏幼双见到姚容来了,有些慌张,下意识停了手里的动作。

“别紧张。”姚容微微一笑,“我闲着也是闲着,想在旁边看看你是怎么做的,顺便跟你学点东西。你介意教教我吗?”

苏幼双愣了,紧张地擦了擦手:“大人要是愿意学,我肯定倾囊相授。”

为了让她做纸伞,这位大人可是给她输了一大团阴气,让她能凝聚实体。

做鬼几十年,她知道阴气有多珍贵。

姚容搬来一张小板凳,坐在苏幼双身边,默默旁观她的动作,偶尔还帮苏幼双搭把手。

如果遇到自己不太了解的地方,就暂时记下,等苏幼双空闲了再拿去请教苏幼双。

系统疑惑:【你怎么突然学起制伞了?】

姚容说:“有机会学,为什么不学。”

【可是,在以后的任务里,你用到这门手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对任务者来说,他们想赚钱,想赚取名声,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如果任务者学的所有东西,都只是为了做任务,那是不是太功利了?”

【功利?】

“这也许就是人类与科技的区别,人类总喜欢把很多时间都花在一些无意义却能取悦自己的事情上。”

她拥有漫长岁月。

那些该积累的技能,她都在漫长岁月里积累得差不多了。

如果她依旧为了任务而活,那她终有一日,会在一次次穿梭时空中忘记来处。

“系统,你以为我对逸年他们的疼爱,只是完全出于任务吗。”

“一开始可能是,但在与他们相处之后,这份疼爱就完全无关任务。”姚容走到窗台边,垂眸往下看,凝视着被鬼怪们围在中间的谢逸年,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我继承了原主的感情,但是……就算没有原主的感情,我也视逸年为我的孩子。”

“他给我提供了情绪价值,他是我生命的延续,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因为他的存在,我不再是游离于世界的任务者,而是在这个世界寻到了一个落脚点——心灵的落脚点。”

她曾经经历过很多很多个世界,强大到无数次站在姐姐俯瞰山河。

系统和她说,生活的宁静美好,以及她日复一日的言传身教,拯救了她的孩子。

可被生活的宁静美好拯救的,还有她。

生活是那么细碎,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可是她就是凭空生出一种幸福感。

所有的孤独,以及偶尔的彷徨,都被这份细碎又带着人间烟火气息的幸福填满。

他需要她。

他依赖她。

她希望他拥有一颗强者之心,希望他变得无坚不摧,却也喜欢被他需要、被他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