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看着李桓眼中的坚定之色,朱厚照忽然心底泛起一股豪情,既然李桓有如此决心,那他做为天子又岂能退缩,难道他连李桓都不如,不就是满朝文武反对吗,他就不信朝堂之上所有的官员尽皆反对,就不信他们君臣同心,就改革不了那所谓的祖宗之法。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冲着一旁的高凤微微点了点头道:「高大伴,且将冠军侯奏疏宣读与众,也好让众爱卿听一听冠军侯意图如何改革税赋。」

不少官员听了天子的话不禁面色大变,如果说天子直接反对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这会儿竟然命人宣读李桓那一份奏疏,这其中所代表的意思为何,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这摆明了就是天子有支持李桓改革税赋制度的意思啊。

「陛下不可啊,陛下乃圣明之君,又岂能受李桓这等女干臣蛊惑

有官员直接跪伏于地,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大喊道。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不禁冷哼一声道:「大胆,朝堂重地又岂容你这般咆哮,来人,给朕将之拖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很快便有禁卫上前将那官员给拖了下去,远处隐约传来那官员的喊叫声,不过天子变脸,倒是让大朝会之上的一众官员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而这会儿高凤已经是将那一份奏疏从李桓手中接过。

看着手中那一份奏疏,高凤不禁眉头一挑,深吸一口气,尖锐的声音在广场之上响起。

「《请改革税赋疏》臣尝闻税赋为国之本,国本固则社稷安自秦汉以来,税赋皆行丁税、田赋臣请废丁口税并入田亩,税赋何以,行摊丁入亩之策"

洋洋洒洒的改革税赋奏疏在高凤口中一一道来,声音虽然说不高,然而听在在场一众官员的耳中却是宛如惊雷一般炸响。

「摊丁入亩,摊丁入亩,税赋合—」

不少官员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看向李桓的目光当中隐隐流露出几分钦佩以及敬服之色。

然而同样也有许多的官员看向李桓的眼神却是充斥着一种无比的痛恨之意。

李桓这一份奏疏可谓是言简意赅,以李桓的文笔想要他写出文绉绉,花团锦簇的奏疏那真的是难为他了,所以他这一份奏疏几乎就相当于一份大白话文章,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那么的浅显直白易懂。

可以说李桓所要表达的内容在这一份奏疏当中尽显无余,在场的官员只听这一份奏疏便已经明白了李桓想要如何改革税赋。

大明的税赋之法其实是延续了封建王朝上千年历代王朝之法,可谓是税赋分离,丁口税、田赋,丁口税也就是人头税,相当于是按照人头收税,也就是说家有几口之人,便要按照人口之数交税,除此之外,尚且还有田赋。

可以想象这种税赋制度下,即便是没有田地的老百姓还要交上一笔丁口税,本身对于连土地都没有的百姓而言,想要活下去便已经是无比的艰难了,结果还要承担一笔人头税,对于百姓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正所谓:富者田连阡陌,竟少丁差,贫民地无立锥,反多徭役。可以说丁口税自一开始便充满了弊端,查旧例,人丁五年一审,分为九则,上上则征银九钱,递减至下下则征银一钱,以家之贫富为丁银之多寡,新生者添入,死亡者开除,此成法也。无如有司未必能留心稽查且又相沿旧习,每遇编审,有司务博户口加增之名,不顾民之疾痛,必求溢于前额,故应删者不删,不应增者而增,甚则人已亡而不肯开除,子初生而责其登籍,沟中之瘠犹是册上之丁,黄口之儿已是追呼之檄,始而包赔,既而逃亡,势所必然。

可以说这种户丁编审中的虚报和浮夸之风在很多地区都存在。

而官员绅衿利用优免特权隐漏人丁,女干猾之徒又托为客籍以为规避,而丁银项目仍然存在,结果便落在贫苦农民的身上。其中在实行户等编审制的地区,出现了利用户等进行放富差贫的现象。

豪强尽行花诡,得逃上则;下户穷民置数十亩之地,从实开报,反蒙升户,结果「其间家无寸土,糊口不足,叫号吁天者,皆册中所载中等户则也」。

这样一来,一方面,封建官府为追求溢额在编审时多行虚夸;另一方面舍富就贫,丁银溢额增多的结果便是使中下层民众承担起更多的丁银来,饱受「代纳」和「包赔」之苦。

这样一种丁银编征,使得阶级矛盾更趋激化。对于丁赋的征收来说,其结果是「在民有苦乐不均之叹,在官有征收不力之参,官民交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