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封王!【求订】

杨廷和一脸的凝重之色道:“不错,发生此等滔天祸事,我等身为内阁重臣,必须要第一时间去见陛下,尽可能阻止冯海、费宏他们。”

李东阳看着杨廷和,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夫真的担心……”

话到了嘴边,李东阳又咽了口气,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又没说。

杨廷和颇为不解的看了李东阳一眼,而此时李东阳则是向着杨廷和道:“走吧,你我一道去寻陛下。”

双方汇合在一处,加起来足有数十人之多,一路之上赶往皇城方向。

只是当李东阳他们赶到皇城的时候,却是发现叛军远远的似乎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李东阳看着那被杀死的守卫在宫门前的士卒以及内侍,面色变得极为难看道:“陛下……”

杨廷和脸上却是露出几分释然之色,带着几分喜意向着李东阳道:“西涯公,陛下无事,陛下应该无事才对。”

李东阳猛然抬头看向杨廷和。

杨廷和正色道:“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陛下必然是离了皇城,看那些叛军远去的方向,十之八九是奔着腾襄四卫营方向去了。”

李东阳听杨廷和这么一说,惊喜道:“这么说陛下应该是去寻腾襄四卫营了。”

杨廷和点头道:“陛下身边显然有能人啊,若是陛下能够及时赶到腾襄四卫营,我等则可无忧矣。”

当李东阳、杨廷和他们避开叛军,绕道前往腾襄四卫营,恰好英国公张懋带着京营大军杀了过来。

绕了一通路子,总算是避开了叛军,李东阳、杨廷和二人赶到了腾襄四卫营驻地。

此时叛军几乎被平定,只有一些腾襄四卫营的将士还在城中追杀那些漏网之鱼。

营门口处,一队士卒正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陡然之间看到杨廷和、李东阳一伙人赶来的时候,几乎是本能的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他们。

“来者何人?军营重地,擅自接近者,杀!”

天子銮驾在此,叛军的余孽可还没有剿灭干净呢,可以说任何接近此地的人,都会成为怀疑的对象,便是当场射杀了,也是怨不得别人。

杨廷和看到那黑洞洞的火铳以及弓箭,浑身一寒,连忙高声道:“本官乃是杨廷和,首辅李东阳大人在此,特来求见陛下。”

一众士卒闻言不禁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两位阁老。

对于李东阳、杨廷和这两位阁老,一众士卒自然是不敢慢待,不过也是不敢大意。

为首的一名小旗官冲着李东阳、杨廷和拱了拱手道:“两位大人暂且稍后一二,小的这就派人前去通秉陛下。”

李东阳闻言松了一口气,听这小旗官的意思,显然天子已经平安进了腾襄四卫营,那么肯定是无碍的。

深吸一口气,李东阳冲着小旗官拱了拱手道:“如此便有劳了。”

小旗官连道不敢,忙招来一名手下命其前去通秉。

那名士卒赶到的时候,恰好天子正在同垂危的张懋说话,于是只能将之告知谷大用。

谷大用得知两名阁老在营门之外求见,本想告知天子,可是见到天子与张懋,最后暂时将消息压了下来。

这边李东阳、杨廷和二人站在营门外,心中自然是颇为忐忑。

先前是满心的担心天子出意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但是这会儿已经确定了天子的安危,两人就不得不考虑等下见了天子该如何了。

本来天子醒来之后,似乎便已经对他们颇为不满了,尤其是先前刘忠、梁储他们因为阻止李桓见驾而被李桓所杀,要说天子对他们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怕是他们自己都不信。

本来还想着如何向天子请罪呢,不曾想这一天都还没过去呢,竟然发生了长兴侯冯海以及费宏造反的事情。

而身为大学士的费宏那可是文官集团的重要人物,费宏一人倒也罢了,关键他参与到造反之中,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天子又会怎么看,会不会认为他们文官集团对他这位天子有了反意。

这些问题别人可以不考虑,但是身为百官之首,内阁成员,李东阳、杨廷和都必须要考虑到。

夜风之中,两人就那么看着前方跳动的火把出身,不时的可以听到远处传来惨叫声,不用说,这肯定是叛军的余孽被发现然后被杀死之时的惨叫。

杨廷和忽然看向大营方向,看了李东阳一眼低声道:“西涯公,过去多久了?”

李东阳微微一叹道:“怕是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

杨廷和与李东阳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忧色。

一炷香的时间,前去通秉的士卒就算是几个来回也足够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天子召见,这意味着什么,两人心中如何不知。

这是天子在向他们表明自己的态度吗?

却是杨廷和、李东阳他们不知道英国公求见天子之事,天子这会儿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求见的消息,又如何会宣召他们。

朱厚照看着趴在那里哭泣的张仑,轻叹了一声,缓缓起身,而此时谷大用见了,方才上前一边扶着朱厚照一边道:“陛下,老国公虽死却是无憾,陛下切莫悲伤。”

李桓站在一旁向着朱厚照道:“陛下,谷总管说的对,老国公也算是含笑而逝了,他定然也不希望陛下因此而伤了龙体。”

朱厚照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放心吧,朕没事的。”

谷大用忽然之间开口道“陛下,方才您同老国公说话,李东阳、杨廷和他们在大营之外求见,老奴擅自做主,没有第一时间禀明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朱厚照闻言眉头一皱道:“李东阳、杨廷和他们来了?”

谷大用垂首而立道:“在营门外候着,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

朱厚照闻言冷哼一声道:“那就让他们再等上一炷香时间。”

傻子都能够无听得出朱厚照话里的火气,摆明了是对李东阳、杨廷和有所不满。

目光扫过地上张懋的尸体,朱厚照向着张仑道:“张仑,命人替老国公收拾一下吧,总不好让老国公这般狼狈见人。”

张仑恭敬的冲着朱厚照叩首道:“臣谢陛下。”

几名内侍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张懋身上插着的十几支箭矢一一的拔了出来,然后又帮张懋清理了一下面容,整理了衣衫,至少比之先前看上去顺眼了许多。

此时朱厚照冲着谷大用道:“去,将李东阳、杨廷和他们带来!”

谷大用闻言连忙点了点头。

大营门口处,似乎是明白天子这是要晾他们一凉,发泄一下对他们的不满,李东阳与杨廷和自是无奈,只能寄希望于天子等下见了他们,不要爆发雷霆之怒才好。

终于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他们的眼帘,不是御马监总管谷大用又是何人。

当看到谷大用的时候,李东阳、杨廷和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天子这是要召见他们了。

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待到谷大用走近,上前拱手道:“见过谷总管,可是陛下召见我等?”

谷大用看了二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两位阁老,随咱家来吧。”

虽然说谷大用的态度很是不好,但是李东阳、杨廷和两人也不着恼,天子这会儿肯定是在生他们的气呢,要是谷大用这个天子近侍一脸笑意的来见他们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很快两人便随着谷大用进来大营,没有多大会儿功夫,隐约之间听到一个声音在那里哭泣。

听到那哭泣之声,李东阳、杨廷和脚步微微一顿,心中生出一股好奇来。

这里可是天子銮驾之所在,有天子在的地方,竟然有人丝毫不避讳天子就在身侧,在这里哭泣,这如何不令人生疑。

李东阳二人下意识的向着谷大用看了看,可是谷大用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看到这般情形,两人就知道,想要从谷大用口中知晓是怎么回事,显然是不可能了。

不过随着越来越近,那哭泣之声也越来越大,甚至二人还颇有一股熟悉之感。

对视了一眼,李东阳、杨廷和这下就更加的好奇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哭泣不停,更令人生疑的是天子竟然没有阻止对方。

转过拐角,眼前一亮,哭泣之声也一下清晰起来,甚至借着四周的火光,李东阳、杨廷和二人已经看到了在那里哭泣的身影赫然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张仑。

英国公年事已高,张仑就是英国公内定的下一代继承人,这两年,英国公对外的事情,几乎都是由张仑接待、负责,所以张仑同李东阳、杨廷和他们也不止一次打过交道,所以说对于张仑自然是不陌生。

可是张仑又跪在那里哭泣什么,难道说?

二人心中生出几分不好的感觉来,尤其是当二人行至近前,看到一道身影正静静的躺在那里,浑身染血,头发花白,面如金纸一般,不是英国公张懋又是何人。

真正看到张懋那么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的时候,李东阳、杨廷和不由得面色大变。

说来他们同张懋也算是争斗了数十年,数十年之间,有过争执,有过合作,对于张懋这位大多数时间都会站在皇权一方同他们作对的张懋,他们可谓是又爱又恨。

但是斗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就这么突然成了一具尸体,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无论是杨廷和还是李东阳一时之间都失神了。

边上的谷大用看到二人失态,轻咳了一声。

李东阳、杨廷和这才反应过来,目光落在正背着双手,面色清冷的看着他们的天子身上,二人忙上前冲着天子拜下。

“臣李东阳、杨廷和,拜见陛下。”

朱厚照看着拜倒在自己身前的两名阁臣,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目光投向张懋的尸体,在杨廷和、李东阳心中忐忑的时候,缓缓开口道:“英国公为国平叛,冲杀在前,不幸为叛军重创,以身报国,薨了!”

李东阳、杨廷和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道:“老国公忠心耿耿,今日竟遭此厄,我大明失一定海神针,乃我大明之殇!”

朱厚照又道:“英国公一生为了大明,勤勤恳恳,至死仍为朕,为大明计,可为百官是表率。今日骤然薨逝,实为我大明一大损失,朕心甚痛。”

说着朱厚照目光扫过几人道:“朕欲封英国公为宁阳王,谥号恭靖,以王侯之礼藏之,你们以为如何?”

听得朱厚照此言,几人心中不由一惊,尤其是李东阳、杨廷和他们,这可是死后封王的无上荣耀啊。

大明一朝,除了开国之初,上百年来,又有几人能够享受死后封王的待遇。

哪怕朱厚照封英国公为宁阳王,乃是二字王爵,却也是非常之重,甚至有些超规格了。

如果说是其他时候,杨廷和、李东阳他们肯定会劝谏一番,但是这会儿英国公不管生前如何,哪怕是身有过错,可是为救驾而死,这一死却是足够压过一切过错。

这个时候若然反对天子,那就是在挑衅天子,是在挑衅英国公府,乃至挑衅整个勋贵集团了。

没见这会儿朱辅这位勋贵一系的国公正死死的盯着他们,二人敢说,如果他们反对的话,朱辅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冲着他们一通狂喷。

最重要的是天子方才那话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这说明天子主意已定,之所以询问他们,无非就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看清楚了局势的二人齐齐向着朱厚照拜道:“陛下圣明,英国公在天之灵若是有知,必然感念陛下皇恩浩荡。”

朱厚照见二人没有反对,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冲着一旁的丘聚道:“丘大伴,将朕方才的封赏记下,传旨礼部派遣官员,协助英国公府筹办英国公之葬礼。”

丘聚恭敬道:“老奴记下了。”

张仑脸上又喜又悲,喜的是一切果然如自己爷爷所说的那般,他这一死,将他们英国公一脉的声势推到了巅峰,可是悲的是自己以后再也听不到自己爷爷的教导,看到爷爷的音容笑貌了。

不过张仑反应过来却是冲着朱厚照拜下道:“臣拜谢陛下。”

朱厚照一脸和善的冲着张仑点了点头道:“待到天亮,朕命人送你以及老国公回府。”

说着朱厚照的目光投向李桓,沉吟一番道:“李卿,费宏、长兴侯冯海谋逆的案子,朕一样交给你们锦衣卫来办。”

李桓当即便道:“陛下放心便是,臣定然会办好此案。”

李东阳看了看一脸杀机的李桓,心中一叹,这次的大案只怕是要杀的血流成河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将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

正想开口向朱厚照说些什么,却见朱厚照冲着他们二人摆了摆手道:“两位阁老且去替朕安抚朝臣吧,有什么事,明日大朝再议不迟。”

说完这些,朱厚照便转身走进房间里去了,丝毫没有理会二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