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深刚开始做公司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适应，哪怕背靠他生父的资本也有随时倒闭的风险，只能逼着自己去不断地学习，在不断的磨炼和社会毒打里成长。

他大学和研究生主修的都是管理学，然而理论和实践总有不小的差距，更别说娱乐公司了，本身就浸在鱼龙混杂的一汪黑水里，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灰色地带。

但那里有闻韶在，他愿意去试一试。

他果然也签新人。

闻韶默了下，想，不知道他签新人的时候，会想起当初的自己吗？

他和他们有过利益交换吗，会给予他们往上攀爬的捷径天梯吗，会带他们回来给自己弹钢琴吗——闻韶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个，但脑子里还是无可避免地浮现出这些念头。

许子深拢了拢他的头发，问：“想什么。”

“没什么。”

闻韶轻轻笑了声，“就是觉得人多也挺好的。”

“嗯？”

“至少我短期内暂时不用担心你公司会倒闭了。”

“……”

—

闻韶从星灿解约后，第一件要事，就是抓紧时间出专辑。

之前闻韶之所以被人认为江郎才尽，就是因为星灿了偷走他的作品，两年没给他发新作，甚至在后来造谣他是因为没枪手才不出歌。

为了洗刷这一名声，闻韶必须用作品证明自己。

做音乐前期确实是一个剧烈烧钱的过程，好在许子深有钱烧，闻韶也自信他能赚回来。

于是专辑暂定了十首歌。

闻韶这两年里有不少存货，他在上次和季惟青聊过的基础上，又精挑细选了一遍给他听。

季惟青全部过完一遍，表情很微妙地看向闻韶：“你确定用这些？”

他的语气一时有点难辨喜恶。

闻韶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这些和他以前写的歌风格确实大相径庭。

从前他的歌里充满着蓬勃的生命力，哪怕是情歌的旋律都充满着满怀的缱绻爱意。

而这一部分歌，颓废之势相当明显。

“我前两年状态不太好。”

闻韶很坦荡地承认，问，“用这些，是不是不行？”

也正常。

他已经习惯了交上去的作品被经纪人用风格不合适的口吻打回来了。

即便他深知自己这些作品绝对不差，但如果作为复出专辑，换风格这么明显可能确实要造人诟病。

“恰恰相反。”

季惟青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我个人很喜欢你这批新歌风格。”

他担任过许多专辑的音乐制作人，有独具一格的审美，也有做商业音乐的能力，知道什么样的歌能火但火不长，什么样的歌却能永恒给人落下烙印。

在他听来，闻韶的音乐显然属于后者。

“我这耳朵，都大半年没找到对它胃口的歌了。”

季惟青点了点后耳，笑着说，“果然还得你闻韶来救救它。”

闻韶绷紧的肩松了下，笑了声：“我想也是。”

“要不然当初我经纪人也不会一边说这些歌都不行，一边转头就把我的歌送给林覃了。”

季惟青差点被呛着，一脸听到大八卦的表情：“我靠，什么情况？”

在听完闻韶把整件事讲完后，季惟青打量了他一眼，“不是吧兄弟，这你也能忍？”

闻韶当然忍不了。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和星灿提解约。

只是眼下不行，他虽然也想在离开星灿之后直接和林覃对簿公堂，但那太冲动，反而会毁了自己。

许子深说对林覃另有打算，他就暂且信他一回。

“我说你为什么离开星灿呢，他们也太傻逼了吧？”

季惟青啧了一声，说，“我以前和星灿也有过合作，也听说过他们的一些烂事。这公司就专门爱去签没什么背景的素人，比如学生，或者是酒吧里驻唱的歌手。”

闻韶深以为然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