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纯欲的风 清悦天蓝 2911 字 2022-09-23

救护车呼啸而至。

京都的天空都没有了那么多湛蓝,蒙上了一层雾,压的人快要喘不动气。樱花已经完全谢幕,残留的花瓣也没了过去的淡粉色,折角处泛着深褐色的残痕,苟延残喘在路边上的下水道铁盖旁。

风一吹,四散进了不知所处。

医院的大门“砰——!”地下子被推开,医生护士们推着担架车,急救声贯穿鼓膜。教练组大半人员都跟了过来,跟明清关系好的速滑队队员也全都在旁边。

明清躺在担架床上,脸色惨白,疼痛终究还是延迟着席卷了全身,膝盖仿佛被挖去一块,退下防切割服,肉眼可见她的右腿膝盖骨处已经肿成了馒头那么大。

左侧的短发下,耳朵也在不断往外渗血。

她听不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左耳处仿佛有一辆轰隆隆的火车在奔跑。担架每往前滚动一寸,耳朵就会炸开了般碾压过一辆列车,膝盖已经疼到了没有直觉,沿着受伤边缘处的神经却又在张扬着叫嚣着传递疼痛。

“队长!”

“队长——!!!”

“明清,坚持一下,坚持住——!”

“明清!明清!”

“……”

好像……听到了云苏的声音。

还有熊林林,邓欣,房涵。她们……是在哭吗?

以及……

明清吃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一颗颗脑袋,以及更远处冰凉的白炽灯。消毒水的味道弥漫,耳朵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列车驶过重音。

膝盖,膝盖怎么没有了。

疼!

“队长!!!”见明清睁开了眼睛,云苏抹了把哭出来的鼻涕,对着走在前面的人喊道,

“队长她醒了!队长醒了!!!”

突然上前来一个人,明清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但是感觉那人一下子攥住了她的手,然后俯下身,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宽厚、温暖,有粗略的茧子,是女性手掌的线条却没有女性双手该保养的细腻娇嫩。

熟悉的温度。

“徐……徐音教练。”明清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吐出的音节都残破不堪,可由于耳朵听不到,字音都是不在调上的。

伴随而来,更是耳朵里的隆隆声音以及突然炸开了的耳鸣。

吱————————————

明清痛苦地一顿嗓子,膝盖上的疼痛紧接着压上下半身的神经。哪儿哪儿都在疼,哪儿哪儿似乎都断了。她终于知道了是自己受伤了,很严重,就要影响到她的奥运之梦!

奥运之梦……

“明清,”徐音抚摸着她的额头,脸上挂满了焦急,可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没事的,你肯定没事的。”

“现在就送你进手术室,都还来得及,相信医生,你不会有事的!”

“……”

“教练!”明清忽然抓住了徐音的袖子,拼劲所有力气,睁圆了双眼,

冒着冷汗,喘着粗气,几乎是一个字停顿一下,咬牙说道,

“我还能、再去奥运么!”

“……”

“……”

“……”

徐音的手一僵。

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只有徐音一个人听到了明清的问话,云苏在哭,熊林林邓欣也在红着眼眶焦急。徐音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她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可明清却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这个问题更像是一个坚定的信念。问完问题,明清又抓紧了一下徐音教练的胳膊,一字一句,说道,

“能的。”

“教练,求求你,求求你们了。我还能再上赛场,2014sq冬奥会,我还能参加!”

“所以我摔伤这事儿求求了帮我瞒一下,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压下去。别告诉我爸妈、别对外说,求求了……我还能再上赛场,没事的,绝对能够好起来,很快就能好!”

“明清……”

又是一阵疼痛袭来,明清整个人都被打垮,刚刚说话带来的痛楚延迟了袭击着神经,眼前一阵眩晕。

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徐音一张一合的嘴唇,却听不见她在喊着什么。明清身子一沉,意识被疼痛穿破,再一次昏迷在了病床中。

手术室的大门“砰——!”关上。

红色的灯醒目亮起。

……

……

……

我还想,再一次站到赛场上。

小时候的野冰冰场上总是有很多大人在胡乱滑,拿着花滑的鞋子去滑长距离速滑,也有穿着速滑鞋子还能跳个花滑动作的鬼才。

丁成栋在每年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就会把体校的小孩子们全都拉到野冰上去,让他们在野冰这种阻碍力极为大的冰面上进行十公里训练。野冰坑坑洼洼,外面的温度也寒,七八岁大的小孩子们,连哭都不敢哭,生怕抹了把鼻涕的功夫,鼻子就给冻掉了。

每天都会有师兄师姐被丁教练拎出来骂的狗血淋头。

明清那个时候太小了,刚进体校时是全校年龄最小的学生,小小一只。明明连室内的冰场都踩不稳,却又被拉出来跟着师哥师姐们一起在野冰上训练。她才刚开始学滑冰,才把最基本的滑冰要领掌握,丁成栋就逼着她跟前辈们一起跑那十公里,腿上的加重沙袋一个都不少。

几乎回回都是倒数第一,明清滑不动了,也没人在旁边等她。师哥师姐们很快就训练完了,成群结队离开了野冰,只剩下小明清,还在屁股后面笨拙地往前滑着。

丁成栋没走,也不会走,每次他就站在野冰旁边的冻土土堆上,掐着秒表,冷冷看着明清吃力往前滑的身影。

扑倒,爬起来,再扑倒,再爬起来。

护膝护腕都是大了一号的,磕的坑坑洼洼。

“教练,”有看不下去的师兄特地跑到丁成栋面前,心疼明清,忐忑问丁教练,

“也不至于这么……训练小明吧?”

“她还那么小,十公里这种训练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吃力了……”

“……”

丁成栋不语,一眼扫了过去,凌厉又耐人寻味。

师兄惧怕丁教练的威严,堪堪退了出去。

冷风凌冽,是夕阳拉出好漫长的一道痕迹,晕染在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