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网吧了是不是！”林鹿猜到了终极答案，“我就知道你们偷偷出去刷夜，不带我！”

网吧，刷夜，这都是陆水没经历过的事情，可眼下他还是立即点了头，承认了这个答案。

晨训结束，跳水队大一到大四全体人员在操场上接受简短的训话，主要针对接下来的公开训练课。学校希望学生们能够拿出比赛的态度来，重视本次课程，换句话说就是争口气，让其他学院探一探咱们的底。

训话结束后解散，陆水和b队一起往宿舍楼走，可是思想的一部分还没有回来，留在了那个卧室里，留在了顾风的胸口上。突然手腕被人一攥，他被水泊雨拉到了人少的地方。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水泊雨趴在他耳朵旁边问，“是不是和顾风在一起？”

陆水低着头，不得不承认。“是的，队长带我出去吃饭。”

“然后呢？”水泊雨又问，他稍稍拉下陆水的高领拉锁，翻开衣领后找了找。

“然后就……去网吧刷夜。”陆水灵活使用了林鹿提供的答案，“其实我刚刚也准备去找你，公开课你想上什么难度啊？”

“我哪有心思管那个……你怎么能夜不归宿呢？外面多危险啊。”水泊雨很不放心似的，“以后不许了啊，让你哥知道肯定担心死。”“你不要告诉我哥。”陆水也悄悄地说，“这个就是……秘密，以后我再也不会出去住了，你别让我哥知道。”

水泊雨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带着陆水往宿舍楼走去。

公开课的来临令北体院跳水队的氛围一秒拉紧，明明一场赛事刚刚结束，但是每个人都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去迎接下一个挑战，丝毫不敢松懈。跳水馆里的气氛如同马上要进行队测，顾风在下午被明志鸿叫去开会，结束会议后刚转身没走多久，一个女生正朝这边靠近。

她走得非常快，而且目的性非常强，照准了自己这边。顾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宋嫆是来找自己的。

宋嫆来得急急忙忙，到他面前立刻问：“陆水呢？”

“在训练。”顾风看了一眼跳台，“怎么了？”

“昨天他的单人采访上了公众号。”宋嫆尽量缓和地解释，“但是他最后针对女队泳衣的那番话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讨论……”

“什么叫不必要的讨论？”顾风问。

宋嫆想了想：“就是一些不太好听的讨论，主要针对……”

“你先别说话。”顾风拿出手机，登录本校公众号，点进了昨天发布的单人采访。陆水的话被整理成文字，评论数却已经破千，大部分都是针对最后一段内容。

[他如果不过分关注的话，也不会发现人家走没走光吧。]

[这话题是流量密码吗？]

[对女队员最想说的话居然是泳衣的问题……]

有人这样说，当然也有人反驳，并且大部分都自爆身份，全部都是本校女队的队员。但是那一行行字仍旧刺目，顾风不想再看，转而问宋嫆：“文章能删掉么？”

“我们也考虑过这个方法，但是删掉的话恐怕歧义更大，会让更多的人误会陆水。”宋嫆说，“你放心，采访是我发出去的，这件事我跟到底，绝对不允许外人对我的新闻和被采访人指手画脚。明天我还有3篇通稿要发，女队和女队教练那边我也联系好了。”

“需要我做什么？”顾风问。

“尽量不要让陆水看到这些信息。”宋嫆有些担忧，“我不希望他被歪解。那些留言的人我想大部分都是校外生，本校的人绝对不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扰乱陆水的心态。你们马上就要进行公开训练课，我不想陆水知道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睛带着敌意……”

“这个不是我能控制的。”顾风回答，“我尽量。”

“好，你放心，等我好消息。”宋嫆用力地点了点头，快速地转身离去。

跳水池里，陆水再一次浮出水面，对刚才的207b中度满意。

这个动作他以前是和水泊雨同步练习的，但是他的成型要比自己好一些。跳了一段时间的跳板，再次回到跳台，陆水的心重新燃起了热切的渴望，跟着池水不停地激荡。他热爱坠落的加速度，享受用力蹬跳的兴奋，压完水花再被池水深深地接住，一切都那么好。

他迫不及待想要展示这一份喜悦。

“四水，过来一下。”顾风在淋浴区叫他。

陆水走过去，顺便去冲个热水。“队长，公开课我想要跳207b。”

顾风斟酌着这个动作的难度系数，10米跳台上的突然状况太多了，需要处处到位。“205呢？”

“我认为我可以207的，昨晚我和你睡在一起，我已经许过愿了……”陆水笑着说。

“207c呢？”顾风和他讨价还价，抱膝比屈体的难度低一些。

然而陆水不接受他的讨价还价，稍稍有点不高兴。“可是我昨晚都在外面睡过了。”

顾风一时之间没有回答他。

陆水将热水甩到他身上，见周围人不多，便明目张胆地凑近。“207b，207b，207b，207b……”

“你在干什么啊？”顾风按了按太阳穴。

“许愿。”陆水回答，“队长，你睡着的时候我对你做了非常可怕的事，如果你不满足我的愿望，我不会告诉你我做过什么。”

顾风一下就笑了。

“那你是同意了？”陆水也笑了。

“到时候你小心些，不行就降低难度。”顾风说，陆水身上的水滴已经沾到他队服上了，被布料吸进去，“今晚再给你一天自由活动，你可以和你哥回家住。”

“真的？”陆水的眼睛瞬间亮起。

顾风点了点头。“真的，明天早点回来。”

突如其来的放假令陆水欣喜若狂，下午训练结束他就赶到了首体大，和哥哥汇合。陈双也迫不及待带他回了家，买了菜，亲自下厨给弟弟补一补。

一切都那么完美，要是屈南不在就更好了。陆水看着餐桌旁边的屈南，拧着眉。

晚上，屈南又一次留宿，说是要保护兄弟俩的安全。陈双帮他拿被子，在次卧铺了床，洗完澡之后回到主卧，发现弟弟在看手机。

“别看了，快睡觉。”陈双将弟弟的手机没收，放在床头柜上。陆水光着上身，穿着睡裤，他绕着圈打量弟弟，生怕弟弟身上多出什么伤痕。

“睡吧，明早哥亲自送你去学校。”陈双带他躺好，关上了床头灯。陆水侧卧着，趴在哥哥的胸口，重新回味着昨晚的感觉。

“哥，晚安。”陆水轻轻地说，刚才他终于搞懂了队长为什么给自己放假，原来是采访出了事。

陆水不觉得难过，只觉得那些人……好弱智，好无聊，手段非常可笑，简直是小学生的级别。如果自己的心态这么容易崩溃，那之前的十几年早就真的疯掉了。人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这是陆水很早就明白的道理，他们想要搞垮自己，无非是他们弱小，恐惧自己的强大，而自己偏偏要站得更稳。

要稳稳的，站在10米跳台的边缘，让他们看个够。

想着，陆水缓缓地眨了眨眼，不知道因为什么，今晚的暗恋情绪有点失控。

真糟糕，好喜欢许愿的感觉。陆水闭上眼睛，调整着微微急促的呼吸，殊不知左肩胛骨上显现了一条漂亮的斗鱼，幽蓝色的鱼尾如满月般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