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午海颂礼 浮瑾 1852 字 2022-09-24

势必要露拙,时笺顶着压力将自己做的excel表格发了过去,等待暴风雨来临。

果然,崔成静很快给她拨来语音通话,语气一听就很不满:“你自己看看你这找的都是什么?暂且先不说数量,化工厂的专家,我需要的是纺服染料相关,而不是随便什么化学环境专家都可以,你找的这个环境大气治理,你觉得有用吗?”

三小时认真努力的成果被贬得一文不值,时笺攥紧手心道歉:“对不起崔老师,但这个实在是不好找,所以能找到的我都放——”

“我找你实习是来听你找借口的吗?如果好找我需要你帮我做吗?我现在在外采,很忙,不想进行这种无效率的沟通。”

时笺在学业中一向表现优秀,从来没被老师这么厉声训斥过。期间陆译年发微信问她实习怎么样,时笺揉揉眼睛,强作精神给他回:【好难!感觉完不成任务了[猫猫流泪.jpg]】

陆译年问什么样的任务,时笺正争分夺秒,只抽空粗略和他讲了一下。

陆译年说:【我认识一个长辈就是在高校从事相关研究的,我帮你去问问。】

时笺:【好,谢谢啦呜呜】

陆译年:【适应需要过程,不要灰心[抱抱]】

时笺知道靠自己一个人大概率是做不完的,于是只好腆着脸再去请求学姐也帮忙同时找找,到下午三点的时候,陆译年发来专家联系方式和背景——是环境领域非常权威的教授,专门研究污染治理,听说也了解这起污染排放案件,愿意接受采访。

煎熬的几个小时度过,到五点的时候崔成静让她直接交表,时笺将文件发给她:【崔老师,不好意思,我已经尽力找了,只找到大概八十个左右。但是按照相关度排过序了,请您查收。】

又说:【清大的环境教授是熟人关系,接受采访意愿较高。】

奇怪的是,之前崔成静隔一会儿就催一下,真正到点之后又没声儿了,时笺精疲力竭,但一颗心惶惶,不敢放松,过半小时又问:【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依旧没收到回复,直到晚上很晚的时候,崔成静才发来简短一句:【先这样。】

方敏后来几天拉她去吃饭,路上听闻这件事儿,后怕地感叹:“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压力测试啊?让实习生做很难的活儿,知道肯定完不成的,但就是要好好‘锻炼’他们。”

她用的词很委婉,事实证明这种猜测不是没有根据的。

近一周的时间,崔成静基本上就是远程指示时笺找材料,或者收集相关论文,数量要求很多,时间又卡得很紧,时笺常常要加班到凌晨。

陆译年暑期不待在北京,他回申市陪父母,然后八月就要入职某互联网大厂,两人都处于很忙碌的状态,联系的频率明显降低,只有时笺晚上坐地铁回校才有机会聊上两句。

直到第二周末尾,时笺才见到了她的这位老师——性格很严肃,公事公办,基本上没见她露过好脸色。唯一让时笺心里好受一点的是,这种生人勿近的态度并非只针对她。

崔成静对她爱答不理,大概率只是因为她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

时笺原以为一开始的两周已经是地狱模式,没想到后续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染料厂的新闻报道素材基本采取完毕,崔成静把专家访谈的部分直接丢给时笺,让她负责剪辑。

学姐知道这件事后惊呼:“老天!这种一般都是编导和后期处理吧,再不济也应该你老师自己做。让一个实习生来剪,这不是明晃晃的刁难吗?”

时笺根本不会剪辑,但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从头开始,那天一直学到凌晨三点,没有回学校。

空荡荡的办公室,苍白的顶灯照耀下,只有她一个人。周围很安静,只有鼠标和键盘发出的哒哒声。

时笺盯屏幕盯到头晕眼花,眼睛干涩到疼痛,还是进度缓慢,完成剪辑的成片长度连2分钟都不到。

窗外的大厦零星亮着一些璀璨的灯火,时笺望出去,忽然觉出一阵鼻酸。

北京这样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