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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

江尉明到底是武官,虽然在庆王手下这么多年,也渐渐学会了许多钻营之术,但骨子里还是有血性的。

“跟西夏的仇恨,是根植于大齐所有将士心底无法拔除的刺,你知道每年会有多少兵士死在西夏人手里么?你知道边关每年有多少家庭因西夏家破人亡么?你知道……算了,你区区一孱弱文人,你脑子里除了那些曲里拐弯的算计,哪里会明白这些!”

议事厅内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虽说庆王手下这一文一武两位大将经常针锋相对,但江尉明还是第一次这样情绪激动且长篇大论地表达自己对顾元的反对。

顾元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在温热的杯壁上摩挲,对江尉明的攻击毫无情绪波动,等对方说完自己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轻轻抬起眼皮,用一种轻蔑中又带着一丝丝怜悯地看向江尉明。

“江大人,很抱歉,我还以为,一个对自己人下过手的人,应该不会对跟曾经的敌人联手有这么大的排斥感。”

“嘶——”议事厅内响起一声巨大的吸气声,发出声音的人也被自己吓坏了,脸色惨白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恨不得立刻晕过去才好。

就连率先挑起战火的江尉明都被这话吓傻了,连生气都忘了,怔楞地看着顾元,心想这人是活腻歪了么?

虽说手下两员大将的针锋相对是庆王乐得见到的,这也是他制衡手下的一种方式,但并不表示他能够容忍他们当众爆发这样严重的互相指责。

而且顾元所说的,对自己人下手这句话,也让他忍不住黑了脸。

所与人都明白顾元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指的根本不是江尉明,而是在说自己。

庆王心里的怒火升腾到半截,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并且不受控制地勾起一侧唇角。

是啊,一个结党营私、陷害忠良、排除异己、手足相残……甚至到了现在还在谋划造反的自己,又何来的底线可以坚守呢!

庆王这样的表情比他立刻火冒三丈还要吓人,议事厅内的人全都下意识是缩起脖子,低垂下头,生怕自己一个不慎被当做出气筒。

江尉明都忍不住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