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我跟你拼了

李学武并没有动手,他又不是科长了,哪儿来的那么大气头子。

“呵呵,李副处长”

王敬章走过来抓了桌子中间扣着的口杯就要给李学武倒酒,嘴里连声说道:“感谢感谢,感谢保卫处支持”。

他这话看似说的客气,实则暗藏玄机。

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王敬章得了便宜又来卖乖,那可真不地道。

不过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也没人叫疼,看热闹不好嘛~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王敬章,伸手盖住了王敬章摆在自己面前要倒酒的酒杯。

“不好意思王处长”

李学武很是客气地说道:“李副厂长刚下了开会通知,内容便是保卫处一并后勤处、调度处,整肃工作纪律,这上班期间饮酒,我怕是要还收拾”。

“哎,不是还没开会呢嘛”

王敬章现在有点儿狂了,不是在李怀德手底下的时候了,先前跟李学武处的就不怎么好,现在大概是有意为之。

人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可这欢实的有点过了点儿。

服务处现在的主管领导正是景玉农,这位也是刚刚掌了权,分赏也下来了。

王敬章为啥跳着要搞服务大提升,打造青年突击队啊,为的就是给景玉农打前锋。

“多少喝点儿,你这酒量大家都知道”

李学武看了看那边那桌,每个人的面前都有酒杯,不过都没动,显然是要看这出王敬章敬酒的好戏呢。

敬好了酒,那李学武就得认王敬章扒墙豁子的事儿,以后不能找茬,可也把李学武压一头。

敬不好酒,那就代表李学武没涵养,反对领导的决定,又因为是两个大学生主动申请的,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

不过李学武没有惯他这个毛病的习惯,手没动,但嘴上仍是说道:“那可不成,我总不能成了下午会上的典型”。

说着话看了王敬章一眼,道:“兄弟可不像你,可得着自在了,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

王敬章端着酒瓶子,脸上虽然笑着,可眼睛里的火却是蹭蹭地往上冒。

李学武两句话就把局势逆转了,只见他来的那桌众人已经在推杯子了。

不用说,有李学武的这句话在,没人敢喝这杯酒。

王敬章虽然知道李学武不好惹,但是没想到他准备了这么稳的坑,却是被他给绕过去了。

不仅绕过去了,还在前面给他挖了一个坑。

既得罪李怀德,又落了景玉农的势。

啊,合着就李怀德手下都是严守纪律的,景玉农下面的都是酒囊饭袋?

那是不是李怀德瞧不起他才把他踹去景玉农那边的呢……

李学武没理会站在自己身边变颜变色的王敬章,端起饭碗跟对面的徐斯年示意了一下,道:“把菜往这边推推”。

徐斯年笑着看了看李学武,又看向了红着脸往回走的王敬章。

将手边的菜往里推了推,明着对李学武笑着说道:“你还挺贪,自己跟前儿的吃不够,还想抢别人的,别撑死你”。

这话一出口,刚坐下的王敬章却是脸上腾的一下变成了大虾色,刚要起身跟徐斯年去理论,却是被身边财务处处长给按住了。

“吃饭吃饭”

吕源深拍了拍王敬章的胳膊,笑着安慰了两句。

扯口舌没什么意思,占着便宜就得了,真要是动起手来,那两个加起来能打得你原地退休。

王敬章也知道自己即使去理论也捞不着好儿,反而要受一顿侮辱。

今天他主动敬酒虽然有压李学武出气的意思,但主要的还是被景玉农要求的,缓和跟李学武的关系,不要闹的那么僵。

可结果很明显,李学武不是一个受了欺负会忍受的,现在还多了一个徐斯年。

办公室老徐可不是一个好出头的人,今天这么拔份儿,可不仅仅是跟李学武的关系好,跟王敬章踩了他也有关系。

小食堂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看热闹的众人都低头吃着饭,眼睛不时瞟向那两桌。

被李学武当借口的这个会还真不是李学武杜撰的,真有。

下午一点半,由李怀德主持,调度处、保卫处、后勤处三处一起参加的办公会,在辅楼的会议室召开。

李怀德在会上除了跟三个处室对接了工作,也做出了阶段性的工作讲话。

李学武听的很明白,李怀德要搞事儿,还是那种含含糊糊、犹犹豫豫的搞事情。

看来景玉农鼓捣出一个出头儿的对李怀德刺激很大啊,而且上次的打击并没有给李怀德造成什么困扰。

这个人真是适合体制内,百折不挠,一心要往上进步的那种。

除了强调工作纪律的,还有作为工作重点的后勤系统服务要求。

按照广义的来说,调度和保卫都算在后勤系统内,而后勤处则是人数众多的大处室。

张国祁显然就是那个被李怀德选为急先锋的角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国祁主动申请的,李学武看着老张苦涩额脸色不大像。

不过他没什么好担心的,李学武深知自己不可能被李怀德选为干这种活儿的。

谁都知道李学武不刺激都得找点事儿呢,要是真鼓励他,那轧钢厂副处级以上可能就没人了。

一个搞后勤的,现在要学习正治,结合后勤工作搞大讨论、大学习。

李学武怀疑李怀德是不是看了那本《我的奋斗》,他看着这套路有点儿像啊。

轧钢厂现在大致上分为三股,厂长杨凤山,副厂长聂成林、景玉农、邓之望是一股,杨凤山当之无愧的核心。

副厂长李怀德和谷维洁不太算是一股,因为他们是合作关系,还是利用中间人李学武合作的那种。

说白了就是偷偷摸摸的,有的时候李学武也觉得自己臊得慌,这不成了正治皮条客了嘛。

剩下的书记杨元松、纪监副书记薛直夫、工会熊本成三人算是个松散的力量。

杨元松是一个很随和,也很自负的人,对于轧钢厂的掌控讲的便是调控。

那便是齐头并进,兼容并蓄。

谁想进步都行,拿出能耐来,且不能比其他人强太多。

在李学武的任用问题上他这方面表现的尤为突出,既要给李学武职务,又要限制李学武的职权。

李怀德也是一样,李学武就多次在李怀德的饭桌上见到杨元松。

这是不正常的,李怀德对常务副厂长虎视眈眈这谁都能看得出来。

要说没有书记在暗地里支持,李学武可不信。

杨凤山是厂长,当然需要权威,但轧钢厂也需要反对的声音,也必须需要限制杨凤山的声音。

这个声音当然不能是杨元松,毕竟他是书记,如果对抗的厉害,那轧钢厂就要受影响了。

杨元松厉害就厉害在这儿了,我不跟你对抗,但我给你培养出一个对手来。

包括暗地里支持李怀德,且不限于放纵谷维洁去跟李怀德结盟。

这么一来就有意思了,他坐山观虎斗,一直保持着杨凤山占上风,但有着李怀德的威胁。

那么杨凤山就必须得到他在某些事情上的支持,以达成正治目的。

大领导给杨凤山讲的掌控,杨凤山学的半拉柯基,杨元松倒是学以致用了起来。

轧钢厂无论怎么闹,都不会超纲,都在谠委的控制之下,因为杨凤山能左右时局不说,还有薛直夫这样坚持谠纪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和稀泥小能手熊本成在支持他。

杨凤山是代表谠在执行工作,那天然的这两个人,包括谷维洁都得支持他。

李学武也是早早就看清了杨元松的这盘棋,所以才做出了拉拢谷维洁的动作。

也算是顺水推舟了,不然依着他一个副处长,当这个正治皮条客风险太大。

现在李怀德又鼓起劲儿往上够那块儿杨元松吊起来的肉,显然又是得了书记的刺激了。

但李学武看出了不一样的地方来,许是蜜糖吃多了,李怀德要免疫,这一次的行动掺杂了风暴的意味。

内斗要是引入外面的风潮,那可就要超出杨元松的控制范围了。

李学武不知道杨元松知不知道李怀德这么干,他可不想蹚这趟浑水,会议一结束便催着沙器之往治安大队跑。

在车上,李学武对着副驾驶的沙器之问道:“钢城那边有没有消息?”

“暂时没有”

沙器之转过身问道:“处长,您有什么安排嘛?”

“嗯”

李学武迟疑了一下,道:“安排一下,下周咱们去钢城看看保卫系统的建设和安全工作的开展情况”。

沙器之应了一声,用笔将这个行程安排记录了下来。

其实钢城那边有董文学坐镇,保卫系统的工作哪里需要李学武去视察。

副处长视察正处长工作,这可真是闹天大的笑话了。

不过李学武和董文学的关系很好,这么安排谁都能猜得出是个借口。

沙器之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开的那个会议的原因,他在门外没听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让处长做出这种“逃跑”的举动,那会议一定发生了什么。

李学武也不是胆小,他就是不想跟厂里这几股人搀和。

眼瞅着李怀德憋大招儿,还不跑,难道让李怀德利用啊。

这世上只有李学武阴别人的,从不允许别人阴李学武的。

他想的好啊,在最激烈的时候躲去钢城,隔着千里地,不信还能沾上因果。

可下午在治安大队处理公务的时候却是接到了董文学的电话。

厂里通知,董文学要回来述职。

说是这么个说法,其实就是一个阶段了,董文学要回来汇报钢城那边工作的进展。

包括整风行动的结果,包括炼钢厂工作秩序的恢复,还包括现在的工作进度。

沙器之看了看有些皱眉的李学武,问道:“那还安排下周的行程吗?”

“安排”

李学武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总特么不能把自己发配到边疆去视察吧”。

说完话也是无奈地笑了笑,对着沙器之摆了摆手,道:“我这人看着是不是很面善?谁逮着谁欺负我”。

沙器之听见这话咧了咧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说?

说您对线的不是副厂长就是厂长、书记?

连处长您都敢怼着玩儿,这算是好欺负?

那付斌死的该多冤。

面善的话……沙器之今天也是第一次对这个词产生了怀疑。

李学武这边感慨了几句,继续忙起了工作。

治安大队接受了一次特殊现场教育后,训练的效果很明显。

李学武特意看了操场上这些队员的训练气势,比以前强多了。

就是条件不允许,如果依着他的想法,把这些人塞保密部那趟专车上去,带着去趟安南。

没别的,往交战的地方以志愿人员的形式真刀真枪地打上一个月,再下来那必然是精兵了。

不过这个念头他也就是胡乱想想,真要是这么干,那去三百多个,回来一百多都算多的。

这里面可都是抽调上来的,损失这么大,那些单位还不找他拼命啊。

真的玩儿不了,假的李学武还是能办到的。

射击训练已经开始了,这些队员分批拉到山上去,按照实弹训练的方式进行锻炼。

不仅能放开了练,还能给训练场搞点儿经费。

在治安大队忙到下班,李学武让沙器之两人给送到海子边的旧货市场便下了车。

跟两人解释的是去市场看看旧书摊,也打算学习学习。

实际上是王娄姐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