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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的心跳有些快,从政多年的直觉告诉他,孙女一旦嫁给去,可能安稳的老死都是奢侈。

“还能怎么想。”沈晞和无谓的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和平常无二,“圣旨已下,总不能抗旨不从。”

她倒无所谓,天地之下任逍遥,遭殃的是国公府这一大家子。别看宣文帝看似挺重视他们,但她敢打赌,一旦自己逃婚,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问罪国公府。

别问,问就是政治。

荣国公何曾不知,他就是憋屈,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滞涩。

沈晞和见他气的不轻,想了想,“那您多给我准备些嫁妆?”

荣国公一腔的烦闷被她这句话顿时给冲散了不少,他瞅了沈晞和一眼,没好气的道,“出息。”

沈晞和不以为耻,嬉皮笑脸的道,“我觉得现在最急的不是我们,是他们。”她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太子大婚,总不能还住在东宫吧,至少得有一座像样的太子府邸不是。”

虽说在东宫成亲的也不是没有,但皇家不地道在先,他们回敬一二别人也挑不出错。

但汴京城里既要地界好又要足够气派还不能太寒酸破旧的府邸还真不太好找。宣文帝一向不重视太子,没给他从小找起,现在临时抱佛脚可没那么容易。

荣国公闻言眼睛一亮,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开始算计里面的利弊,沈晞和又悠悠的提醒了一句,“我觉得大长公主府其实就很不错。”

这话一出,荣国公和老夫人齐齐看了过来,沈晞和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点没有小心思被看破的紧张窘迫,十分自然的反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老夫人本能的不赞同,虽然她也觉得皇家的做法寒心,但硬碰硬的对上也不明知,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旁边老头子拍了下掌心,“对,我也这么觉得。”

虽说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但他沈家为国效力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不曾出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家既然做了初一,他们做一做十五也没什么。

反正他们圣旨也接了,只是合理的提个小要求不过分。

这个要求的确不过分,宣文帝当场就应下了,太子还有两年就成年了,也确实该给他准备府邸了。

宣文帝答应的十分痛快,但在实施过程中却遭遇了阻碍,平公公拿着汴京的地图,一脸的为难。

宣文帝也很为难,太子的府邸不能寒酸,尤其是下个月就要大婚,现在就要准备,那么成品首先就要保证光鲜亮丽,气派华丽。但数来数去,合适的府邸要么有主,要么太偏,最后宣文帝的视线落在地图上的一处,平公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黑色的墨渍框出了五个小字--大长公主府。

平公公悄悄咽了口口水,眼观鼻鼻关心,连呼吸都放轻了。这要真的让顺泽大长公主将府邸让出来,平公公忽然打了一个寒颤,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宣文帝显然也想到了后果,所以他特意考虑了一天,最后想到冲喜这事是她提出来的,让出一座公主府也没什么,总不能太寒了荣国公的心,等以后有了更好的宅子他在赐给她就是。

于是在家里享受面首伺候的大长公主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后顿时不淡定了,她气的摔了一套汝窑的茶杯,砸了两个钧窑的瓷瓶,细腻的瓷片碎了一地,泛着幽然的冷光。

“好,好的很。”她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颤,“荣国公,本宫记住了。”

她朝国公府的方向冷冷一笑,眼神像是淬了毒,“来日方长,看你们还能得意到几时。”

她早就看国公府不顺眼了,要不是他们一直庇护着福安,她早就送她去地下一家团聚了。

但饶是如此,顺泽也气的当天病了,经过张远之的诊治后,病情虽然好转了许多,但却拖拖拉拉的一直不见利索,是以搬家就耽误了几天。

宣文帝以为她是故意的,对她的愧疚顿时淡了两分,连带还多了几分不喜,事是你惹出来的,朕给你擦屁股你还有意见,都是惯得。

于是他派了两名御医前去给她治病,说是治病,其实也是变相的提醒,顺泽不是真正的蠢人,见到御医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对着送御医来的平公公说道,“你转告皇兄,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搬离。”

作为大周的大长公主,她的府邸不少,光是别院就有好几个,论气派和宽敞,她举办冬至宴的别院都比这个好。但有些事不是这么论的,这毕竟是中轴线上最靠近皇宫的地脚,换成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市中心一环内,象征了地位和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