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本来善于高飞,可这一只抓着帷帽既飞不高也飞不稳,摇摇晃晃,将落不落。帽檐下还垂着纱,远远望去就像只古怪的大风筝似的,但它就是不肯丢下帽子自己逃走。

想来不是它不愿放,而是爪子被罗纱或是系带勾住了挣脱不得。

沈书岩最近晨昏练功练得勤奋,身手矫健不少,在林子里跑起来,还能顾得上躲避横生的树枝,时不时跳起跃过地上的树根或是沟坎。

他一门心思要追上这只讨厌的老鹰,却苦了在后头的小厮与婆子们。

葫芦与蛐儿拼了死命地追,树枝藤条抽在身上也顾不得躲,脸上手上不断新添破口,心中叫苦不迭,却不敢放慢一点点脚步,就怕把小侯爷追丢了。万一这位出点什么事,他们可是要倒血霉了!

沈书岩追出去快有一里路,眼看老鹰越飞越远,心知是追不上了,其实他即使追上了也拿这臭鸟没法子,可要就此放弃,他心有不甘!

正追着,忽见老鹰身子一歪失去平衡,接着便翻滚坠落,但它在空中翻转几圈后,顺利摆脱了帷帽,紧接着便振翅疾飞,很快变为空中一个小黑点。

而那顶帷帽则飘落入不远处的林中。

沈书岩看得分明,帷帽是被人用箭射下来的。

他又往前跑了一小段,见前头林木变得稀疏,隐约可见一条丈许宽的山道,道上有队人马。

他一头冲出树林,便见那是一队骑马的兵士,多背着弓弩,为首的武官穿着深红色曳撒,黑色软革甲,坐在马上都比旁人高出半个头。

“那一箭是你们射的?”

马上的武官闻声回头,正是高湛。

沈书岩猛然止步,瞬时傻眼。

一见高湛,便让他想起在神机营的遭遇,耳边仿佛响起那一日众官兵的耻笑,顿时他脸颊发烫,真想立即掉头回林子里去!可那也太掉份了!

高湛见沈书岩脸色发红,神情尴尬,不由心中暗笑这小侯爷脸皮真够薄的!

此时一名士兵从林间钻出,手中拿着那顶帷帽,帽上还插着支箭。